老爸这次的肺癌复发很突然,六年前开的刀,医生说存活率只有5年,今年是第六年,肿瘤复发,来势汹汹,前面是四月患肺炎,住院十几天,人瘦了一圈,白天昏睡沉沉,夜晚大声呼叫,第二天起来,问他,啥也不记得!终于在7月14号这天打电话给我,含糊不清地说自己吃不下饭,让我带他去看病,我匆忙赶回家,观察到他不但吃不下饭,还说不清楚话,给他挂了神经内科的号。
医生开始让他做各种检查;CT,核磁共振DrCT……还有腰穿,即从背部脊椎处抽取脑积水化验是否肺癌转移,他坚决不肯做,说会留下后遗症,我劝他:只有排除癌症,才有以后,如果是癌症,恐怕没有以后了!
他听后变了脸色,其实他早开始怀嶷自己的病情了,作为主任医生,他早就从医生所开的检查了解到肺癌的凶险,内心无奈又脆弱,眼里暗淡无光,当医生告知腰穿的检查结果是确定肺癌时,他开始绝食,写字给医生:回家!
回家意味着痛苦地等死,没有挂瓶,没有止痛药……我只好去花高价找了个男护工,算上家里的一个女保姆,没有医生和护士的临终关怀三人组成立了。
回家临终病房的改造是用了家里最大的主卧,有独立的卫生间,可以安放一张升降病床和一张陪护床,病床床头有吸氧机和吸痰机,我又买回许多成人纸尿裤和卫生护理垫,鉴于癌症发展迅速,淋巴结肿大,老爸已难以吞咽,不会说话,我购买了破壁机,将鱼肉蔬菜煮熟,拆骨挑刺后放入破壁机打成糊状,再喂给老爸吃!据护工的经验:每天要吃土豆,山药才能排便,少吃鱼,多吃猪肉,牛肉才会避免痰多,增加营养!
经常有医院里老爸的老同事来家里看望他,也会给予我们临终关怀小组专业的指导,同时也肯定我们的工作:让老人家吃得进,拉得出(护工每天给老爸揉腹),不发烧,全身不长褥疮。其实,癌症晚期每天都是低烧,37至38度5左右,护工用小.瓶矿泉水在冰箱里冷冻之后,放置于老爸的腋下,颈后,腹股沟淋巴处降温,又用温度计和血氧仪测试生命指标,又开空调降温,经常是上午发烧,下午退烧,晚上又发烧了,我只好用小柴胡这些中药帮他退烧,用温水擦身,物理降温,多喂水给他!逐渐明白他出院回家的目的,不去IcU病房,不想在孤独中离世!不想浑身插满管子,只剩一口气残喘!
在家第八天,由于血氧掉到五十,大家极为恐惧混乱起来,开始准备后事,想起老爸曾经说过他是军人,想穿着军裝离开。翻找出他喜欢的军装,军帽,鞋祙。血氧又上升到80多,我们祈祷奇迹发生,飘洋过海出国三十年的妹妹终于回家了,进门的瞬间,老爸的眼睛却睁不开了,妹妹牵起老爸的手轻轻摇晃,嘴里呼唤着:爸爸,也是从这天起老爸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连喝水都困难!
终于在第九天的晚上,病情继续恶化,我拔打了120将老爸送进急诊抢救,那是个不眠之夜,看见浑身上下插满管子的老父亲躺在抢救床上挣扎于生死之间,心中充满了无奈与绝望,人生除了生死,无大事!第十一天的早上八点35分,老爸的心跳停止了跳动!愿一路走好,愿天堂没有病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