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节体育课下得格外晚,解散之后天空已经是黑漆漆的一片。
借着体育场聚光灯的光亮,我一个人走在沙滩上。夜晚的海面让我莫名感到安心,深蓝上映照着清冷的银白,耳边尽是海的呼吸声。
不知道走了多远,聚光灯的光亮似乎也离开我好一段时间了。我抬头看向海面,突然感到有一些不正常。
倒映在海面上的月亮本该只有一个,那旁边另一个巨大的银色盘状物又是什么?
一股难以形容的迫切冲动占据了我的大脑,是好奇心?不…更像是某种奇怪的召唤。
我飞奔向海岸边的摩托艇,开足马力就往那个方向驶去。越远离海岸,海浪的力量就越大,我对摩托艇的控制也越来越艰难,眼看着越来越接近,我最终还是被呼啸而来的巨大海浪打翻了平衡,摩托艇被卷进深海,我被高高抛起卡,在空中我终于看清了那是什么。
那是一只巨大的水母,正缓慢移动着,巨型伞盖在海面上看来就像是另一轮圆月。我坠入海里,因为被海浪抛得很高,所以我坠得也很深,我仰头已看不清海面的光亮。
被黑暗包裹的寒冷瞬间侵袭了我,我憋着的那口气已经快要消耗殆尽了。我就要死了吗?我无助地向黑暗伸出手。
终究还是无法再坚持,我闭上眼睛,张嘴吐出一连串气泡,本以为接下来就是死亡的瞬间,可我却惊奇地发现我竟然还能呼吸。
手掌似乎触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我睁开眼看去,是触须,飘在水中的触须一点点绕在了我的手腕上,我抬头看到了离我还有些远的巨大水母,是它柔软的触须缠绕着我。
它的触手大概足有十米长,垂下去的其他触须我甚至目不能及,感受到手腕上邀请似的轻轻拽动,我便随着它的牵引往它那里游去。
越来越接近了,我和它的距离慢慢缩短,就在我即将触碰到它华美的伞盖时,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危险!
后背突如其来的战栗让我愣了一秒,但随即我的右臂和右腿被紧紧拽住,钻心的疼痛传来,我近乎痉挛地朝身后望去,右臂和右腿上缠上了两圈粗壮的触手,我清晰地看到那些吸盘上明显的倒钩。
我感受到另一只手腕上的力道一下子加重,那带钩的触手似乎想将我拖拽过去,可我身侧的水母似乎并不愿意妥协,垂在它身下的触须凌厉地扬起,在水中带起一片气泡,它缠上那些触手猛地紧缩,触手像被刀切一般整齐地分离开,水中顿时飘起了墨色的痕迹,是乌贼吧,大概。
缠在我手臂和腿上的触手也松开落入了更深的海中,我感受到有许多条柔软的触须包裹住我慢慢下沉的身体,我想不通为什么能切断乌贼粗壮触手的触须为什么会如此柔软,但剧烈的疼痛夺去了我的意识,我真切地陷入了黑暗。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趴在一个柔软的物体上,当我看清我才知道我在那只巨大水母的伞盖上,我抬手看了看自己的右臂,发现本该血肉模糊的手臂上只有几道红色的印记,大概腿上也是如此,但我疲倦得连翻身都没力气。
耳边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醒了?对不起让你遇到这种事,作为补偿我带你去看绝美的景色吧。
是你吗?
我用手指轻轻挠了挠身下柔软的伞盖。
耳边传来轻盈的笑声。
身边的黑暗逐渐染上了颜色,我抬头望向海面,光亮透过海水照在了我身上。
寒冷逐渐被温暖替代,直到我钻出水面,眼前的景色让我呆住了,不知是日出还是日落,略带粉色的霞光合着刚刚露出半个脑袋的太阳映在我的瞳孔里,我见过日出日落,可我没见过如此近在眼前的美丽景色,原谅我言辞拙劣形容不出来,但我发誓这画面会让我永生难忘。
我刚想问它些什么,可我的闹钟打断了我的行为。
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也有很多疑问,可这说不上是好梦还是噩梦,但至少在我醒来的时候心里很敞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