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间看了一段短视频,是第34届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女主角《你好,李焕英》张小斐的获奖感言,让我一下子想起了影片中的一些片断。
记得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去看了这场电影,影片用穿越的手法让女儿去帮助母亲实现自己的心愿,人生百态,悲喜交加。其间我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为女儿的那片孝心而感动,更为母女情深而啜泣。
特别是当女儿贾玲成功的那天,她的母亲已经看不到了,无法诉说的痛直抵人心,这也是影片引起共鸣的所在。人生最不能等的就是孝心,和父母在一起的时光,都是值得我们珍惜的。
《你好,李焕英》是女儿把母亲的日子从头过了,可是我们又有多少人了解过自己父母的过去呢,他们所经历的磨难又是怎样的刻骨铭心呢?
前年轮流在老家陪伴母亲,我试探着听母亲讲讲她的过去,她小时候直至和父亲结婚时的一些事。谁知道母亲的命很是悲苦,7岁左右跟村里的人去集市上卖染的窗花,卖玉米饼子,因为年岁少反而卖的好。人们大都是善良的,一个孩子为了生计奔波,能引起多数人的同情的呵。
尽管母亲年幼懂事,可外祖父脾气暴躁,经常动手打外祖母,直到有一次当着母亲的外婆打外祖母,母亲的外婆不让了,从那以后再没对外祖母动过手,可是对母亲他却经常动手。
说起被挨打的事,母亲很难受,说着怨气的话,一个孩子也没犯什么错呵。有次饭食上桌,母亲要拿给妹妹吃,被外祖父看见了,他以为是母亲自己想吃,抬手就打。母亲嘴里一个劲的辩解,说拿给妹妹吃,他也不停手。随着母亲的诉说,幼小的母亲被挨打的画面闪现在我眼前,随即我的眼泪便在眼眶里打转。我很难想象后来的外祖父却特别宠惯着我,还单独把我带在身边很长时间,这大概是隔辈亲的缘故吧,又或许他岁数大了脾性变了。
母亲天姿聪颖,嗓子好,14岁的时候唱京剧,在村里登台演出了,扮演《西厢记》里的大户人家的小姐崔莺莺,十里八村的人都去观看。母亲说看戏的人特别多,都夸奖她扮相俊美,唱的好。说起这个事,母亲满眼放光,我能想的到,因为母亲年轻时特别漂亮。后来母亲也唱吕剧,小时候经常听她唱《李二嫂改嫁》、《小姑贤》等剧目,还用男声唱《马大宝喝醉了酒》,连带着动作,逗的我们姊妹三人大笑。母亲因为家庭成份,没能进入县吕剧团,才有了后面和父亲结婚,生了我们姊妹三人。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假如当初被选进剧团,也就没有我了。
母亲一直念书,这在当时很是不易,只不过十八岁那年我的外祖母去世了,母亲念到初中没毕业就回家务农,还要照顾小她六岁的姨母。做饭、缝缝补补的,担当起了一个母亲的角色。村里划成份,外祖父家被划为富农,当时地主富农是受管制的,为了表现好,外祖父带着母亲天不亮就下地劳动。那份艰辛和被人歧视的心酸,就伴随着母亲成长了。
当时在村里能读到初中就算文化人了,因此母亲被聘任到学校当小学老师。晚上的时候还去夜校,教村民识字,那时候乡村普及文化开始扫盲。提起母亲,村里的人没有不夸奖她的,除了长的好,母亲心地还特别善良。邻居那个孤寡老太太,她感到害怕的时候母亲就去和她做伴,记得我小时候还去过她家里玩,那个我称为“三姥姥”的,后来她活到八十多岁。
母亲讲到“文化大革命”时期,说当时的造反派进门抄家,呼啦啦去一大帮人,母亲一个姑娘在家,当时心里是多么恐惧呵。母亲说着,眼里有泪光,当时我的心也跟着疼了,母亲遭遇过的苦难真的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家里一整套的《红楼梦》被人拿走了,还有一些瓷器,放到现在都是文物了。唯一一套药书被母亲藏在面缸里,才被保存下来,后来外祖父经常照着上面的药方给人看病。还有一个造反派头头,看母亲长的漂亮,试图挑逗母亲,吓得母亲赶紧逃到邻居家。母亲洁身自好,美丽大方,就好像是污泥中的青莲,悄然开放在岁月的长河里!
后来母亲结婚了,到生第二个孩子,就是️有我妹妹的时候,开始整夜失眠,其实就是现在说的产后抑郁症。腊月二十八还顶着风冒着雪,去六、七里开外的村庄去看中医拿药,父亲在家照看我和妹妹。那时候的雪下得特别大,前面有个好心人用铁锨铲着雪,母亲跟在后面,一路跌跌撞撞的,深一脚浅一脚的。
母亲幸运的是嫁给了父亲,因为父亲脾气好,对母亲特别宠爱。可不幸的也是因为嫁给了父亲,因为遇到了特别封建且蛮横自私的婆婆,就是我的祖母。母亲说那时刚结婚不久,和祖母东西屋住着,有天晚上祖母半夜起来哭亲人,很是大声,我的姑母就没好气的过去喊父母。其实祖母的命也不好,年轻时祖父就去世了,祖父在青岛做买卖,被人拉回家里的时候都咽了气。祖母一个人拉扯大了四个孩子,实属不易,母亲说起祖母,言语中也少了些许怨言。
母亲在祖母面前低声下气,从不敢大声说话。有了三个孩子,祖母也不帮忙照顾,那时候姑母也出嫁并很快有了孩子,祖母就跑去帮忙照顾外甥了。当时村里想让母亲去当小学老师,因为孩子没人照料,就只能放弃了,只好让父亲一人担起养家的重担。母亲在家看护着我们,闲暇之余也接一些刺绣的活来补贴家用,甚至于晚上我们都睡了她还在灯下绣花。母亲心灵手巧,绣的花鸟特别漂亮,栩栩如生。那时候还没有电灯,就靠父亲做的那种水溶石的灯照着,比蜡烛能亮一点。母亲说要是当民办教师,早就转正了,一个月能退不少钱呢。对于母亲的遗憾,我也感到深深的惋惜和无奈,父亲什么都好,就是太老实了,有点愚孝,让母亲受了不少委屈。
现在国家每月还有教师补贴,母亲拿着七年的补助,虽然教夜校没计算在内,可这已经很好了,有多少人还没领到补助就去世了。我这样宽慰母亲,母亲也就看开了,毕竟和生命比起来,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母亲生长的时代不仅让母亲吃尽了苦头,更扼杀了母亲的才华,所幸还赶上了如今的幸福生活,如今母亲八十多岁的年纪,她的心态也变得平和多了。
母亲早早的失去了母爱,又在中年失去了人生伴侣—我的父亲,这一生可谓吃尽了苦头。做女儿的有些事了解了以后,除了心疼母亲,更多的是要好好的孝敬她,把她以后的日子好好的安排妥当,让她好好的享受生活,过一天开心一天。做的不足的地方我也在试着改进,尽量让母亲满意一点。娘在,家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