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的地老天荒

        上班正在后面忙碌,忽然丽喊我吧台有人找,原来是阿秀,好久都没有她的消息了,但直觉告诉我,阿秀找我不会有什么好事。

        阿秀是女儿初中同学的妈妈,几年前就和她认识了,开始我挺讨厌她的,不到一米六的个,一百六七的大坨,天生的自来熟,可能是胖,所以我觉得她懒惰,不爱也不会打扮,所以总看上去挺邋遢。

        记得第一次打交道是女儿初一,我和她都在镇上陪读,早上我刚起来给孩子做早饭,阿秀就头没梳脸没洗的敲开了我家的门,“小北,今天咱们孩子都交学费,你借给我三百块钱吧!我过几天就给你。”看她一脸焦急的可怜样,我竞然没有一种理由拒绝她。钱自然是过了很久才给我。

        有了第一次,阿秀没什么事就长在了我家,看电视消磨陪读难挨的时光,困了睡,有时饿了赶上饭好就吃。逛街她几乎不买什么,兜里的钱少得可怜,得留着孩子上学应急交。我总问她你老头啥时候出去干活啊,或者是你老头儿快开支了吧?没钱你让他安排啊!阿秀总是很无奈的回我,他指不得!我不能理解,嫁的男人咋会指不得。

      女儿初三,阿秀儿子也初三,一天中午,阿秀哭着来找我,“小北,救救我儿子吧,他得了脑炎得住院,你借我点钱吧,我花利息也行!这救命钱我不会丧良心不还你的,我卖房子卖地都给你,呜呜呜呜……”我最受不了别人哭,何况那是一条人命,我立马带阿秀去银行给她支了钱。因为这笔钱不是小数目,一拖差不多一年,才分三四次还给了我。

        孩子上了高中,她家的和我家的不在一个学校了,陪读租的房子距离远了,再加上各自忙着上班,联系不那么多了,偶尔她在微信上借一二百块红包,不足一个月,她开支就马上给我了。反正不管是她打电话或微我,都是借钱。

        看着在吧台前捂着肚子脸色惨白的阿秀,我一下就明白了,她看屋里有老板和顾客在,拉我去了门口,说她肚子疼得厉害,在我对面医院挂了号,做彩超钱不够了,我早上上班匆忙,还真的没有带钱,阿秀捂着肚子,转身打算去别处借,我喊住了她,只能从同事那拿了,咋都得让她去把病看了吧。“你老头儿呢?”“医院坐着呢!”“他咋不给你安排钱?”“他说借不着,让我等他五六天开支再看,可我挺不了了。”

        阿秀拿着我给借的钱,捂着肚子走了,可我想骂娘,骂阿秀,骂她老头儿,我更想冲到她老头儿面前,扇他两个耳光,问问他是不是个男人!可我能做的只有摇头苦笑,咋样的婚姻能让女人如此卑微地坚持呢?

        一周,阿秀把钱给我送回来了,说是从她妹那借的。她脸色不是那么好,刚做过手术,有点失血的原因吧。说从她妹借钱还吵了架,她妹骂她完蛋,找了个草包男人还当宝,赶紧离了算了。“小北你说,这样的日子我能愿意吗?大的马上高三,小的还不懂事,孩子小我都没离,这时离,两个孩子就都得不念,那我不是把孩子坑了吗?”阿秀哭了。

        阿秀来市里陪读就一直做保洁,黑白班倒,每天收拾着别人弄得乱糟糟脏兮兮的房间,只为那一个月一千多的生活费。阿秀说她每次开支马上把水电煤气费交了,之后买米油卫生纸,剩下的加她老头儿给菜点送菜挣的能供上孩子零用。也吵过,闹过,让她老头儿去外面打工,可总是说活不好,也没挣回来啥钱,再吵再骂人家也不出去了。

        看到阿秀挂在腮边的眼泪,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此的地老天荒让我的心很疼,为了阿秀,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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