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一看到小玉的信息，有点儿懵，气得不知说什么好，好好的工作，每个月的收入相对稳定，怎么说辞就辞了呢？何况现在还欠了一屁股债，哥哥一想到欠的钱，就为小玉担忧，她倒好，像个没事人似的，心里好像根本没把欠债当回事。

再说了，辞职这么大的事，也不哥哥商量一下，说辞就辞了，你敢保证你去卖房，就能比现在挣钱多，再说了，一套房子那么多钱，哪那么容易卖出去。

哥哥想到小玉，刚到城里胆怯的样子，怎么一年不到，就变得这么胆大，这么能折腾，哥哥有点儿后悔带小玉到城里了。

“小玉，你咋这么能疯呢，房子那么好卖？挣不到钱，看你欠的账怎么还？”

哥哥把电话一打通，就开始数落小玉。

小玉拿着电话静静地听着，哥哥的反应虽然在小玉的意料之中。从哥哥的语气中，但是，小玉能感觉到哥哥的暴怒超出了小玉的预期。

“哥，你放心，我考察好了，才辞职的，我有把握。”

小玉在哥哥喘息的空隙，赶紧插话。

“你有啥把握，你就是能不够。”

哥哥冲着小玉吼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小玉也不想再解释了，反正工作已经辞了，以后做给哥哥看就是了。

到了月底，小玉顺利地进了花园小区售楼部，开始为时一个月的培训。培训期间只发生活费，还好小玉上几个月有一点结余，可以应付这个月的房贷。只是上班路途太远了，小玉一天来回几乎耗费四个多小时，生活成本增大，再加上回来太晚，也不能像平时一样晚上去摆地摊，又减少了一些收入。一个月小玉过得紧巴巴的，但也硬撑着，没有要哥哥的资助。

小玉和一起培训的同事商量，培训结束，正式上岗之后，在附近合租一套房子。一切都按小玉的意愿进行着，小玉现在浑身充满了力量，她觉得离她设想的生活状态越来越近了。

这是小玉正式上岗的第三天中午，售楼部没有客户，老员工都去吃饭了，小玉和另外一个新来的同事，正在聊天，售楼部进来了一对夫妇，六十多岁的样子，一进来就左顾右盼，小玉赶紧迎上去：

“叔叔，阿姨，想看房吗？想看多大的？”

阿姨看看小玉没有说话，叔叔点点头，也没有说话。

小玉把他们领到一张圆桌子前坐下，拿出图纸，开始用培训课上学到的知识，给两位老人家详细地讲解。从房子的布局，到小区环境，一一赘述。两位老人只是漠然地听着，似乎没有打动他们的地方。

小玉看看两位老人，想了想，又从小区周围环境，主要是从河堤路上的休闲公园，适合养老这个方面着重强调。小玉发现当她提到休闲养老的时候，阿姨的眼睛亮了一下，叔叔还是没有啥反应。把能想到的都讲完了，小玉决定带他们去小区里面看看。

进了小区，小玉先让老人看了看楼和楼之间的间距。然后，像她第一次来售楼部，琴姐给她说得那样，指着一块块空地说，这里将来时停车场，这里将来是花园，花园里会有假山和喷泉，这里将来时锻炼的地方，会安装一些锻炼器械。说着说着小玉觉得自己在画饼，这个饼画给这两个老人的，也是画给自己的。但小玉坚信这个饼是真的。

“我买的房子就在这栋楼里，五层。”

走着走着，一抬头，来到了小玉买房的那栋楼下，小玉指着房子说。

“你也在这买房了？你真得觉得这个位置的房子不错。”

一路上不太说话的叔叔，一听说小玉也在这买房了，来了兴致。

“是啊，这里环境好，目前价格不贵，适合居住，升值空间很大。等地铁通了，房价肯定会涨。二期已经涨了呢。”

小玉赶紧说。

小玉又带着两位老人来到小区南门，直对的河堤路，河堤路上工人们正在施工，叔叔对这个休闲公园很满意。小玉暗暗地想原来这个河提路真得是个卖点。

从小区出来，两个老人商量了一下，对着小玉说：

“看看有啥好的楼层，订一套吧。”

小玉一听有点懵了，她没想这么快就要开单了，小玉激动的手都有点抖，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现在一期房子基本上买的差不多了，没有什么好楼层了，挑来挑去，两个老人挑了一套一楼80多平方的房子，跟小玉在一栋楼。交了订金，说过几天来付全款。小玉太高兴了，她是新人里面，第一个开单的。

小玉的喜悦只维持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早晨，小玉还没有到单位，就接到老人的电话，说是要来退房子，还在车上的小玉顿时石化，她强压住自己的恐慌，就像昨天压住的兴奋一样，小玉尽量语气缓和的对老人说，有什么事，下午到售楼部来，小玉一再强调下午来，因为，在商场干的这一段时间，小玉知道，对于销售行业有一个规则，一大早，最忌讳有退货，退款的，一般这种情况都是劝顾客下午来解决，

到了售楼部，小玉沮丧的把这件事告诉了主管吴经理，吴经理虽然年纪不大，倒处理问题，果断干练。小玉哥哥的房子就是找他退的，一想到退房子售楼员这么难受，她就觉得还有点儿对不住琴姐，当时她和哥哥来退房的时候，估计琴姐也像她现在这样焦虑吧。

吴经理拍拍小玉说：

“别着急，等下午客户来了问清楚情况再说，碰到这种事情也属于正常，做为销售员，怎么可能不碰到退房子的，这事儿就交给我来处理，安心上班去吧。”

小玉闷闷不乐地从经理办公室出来，同事们听到后，都过来安慰她，大家都能体会，遇到这种事时沮丧的心情。

下午两点，叔叔和阿姨就来了，还跟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小伙子。

叔叔还像昨天一样一直拉着阿姨的手，阿姨目光游离，左顾右盼，一看见小玉，目光呆呆地停在小玉身上。随同来的小伙子，身穿白色长袖T恤，运动裤，白色运动鞋，小平头，眼睛很大，眉毛又粗又整齐，一副不怒自威的样子。

“你好，我找江小玉，我们约好的。”

小玉一看见他们，赶紧朝他们走去，边走边
听见小伙子说。

“你好，我是江小玉。”

小玉想这个请来的帮手，说话倒还有点礼貌，不知道他是不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为了不影响其他顾客，小玉把他们请进了吴经理办公室。

“抱歉啊，我爸妈给你们添麻烦了。”

一进门年轻小伙子就赶紧道歉。

原来是儿子啊，怪不得眉眼间还有点儿像呢。小玉边倒茶边想，这就开始为能顺利退房子做铺垫了。

小伙子说，他有个妹妹，三岁的时候丢了，他们想尽办法寻找，但是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已经二十年了，妈妈一直挂念，时间久了，妈妈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精神出了问题，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昨天两个人吃完饭出来散步，经过售楼部，看到小玉有点像他妹妹，两个老人就走了进来，原本想跟小玉聊聊，小玉却误以为他们是来看房的，就不停地给他们推荐房子，两个老人只想多和小玉待一会儿，小玉说什么，他们都低头听着，直到小玉领他们到小区看房子，听说小玉也在小区买房子了，就想着如果和小玉住在一个小区，就能天天见到她了，于是就交了订了一套和小玉在一栋楼的一层。小伙子讲这一切的时候，叔叔偶尔会抹一下眼泪，而阿姨从进来就一看直小玉，好像身边的任何事情都和她没有关系。

听到这里，小玉有点儿感动，怪不得昨天，两个老人很少说话，只是盯着她看，她说什么，都点头。

小玉上去抱了一下阿姨，阿姨突然大声哭起来，哭的小玉的眼泪直往下流。阿姨抱着小玉再也不松手了，她儿子好说歹说，才放开小玉，不过，还紧紧拉着小玉的手，小玉挨着阿姨坐下，任由她拉着。

小伙子又说，他们家这么多年，为找妹妹花费了很多积蓄，哪里有钱买房子，最主要的是，两个老人现在有自己的房子住，不需要再买房了，再说为了买房子，一把年纪还要欠债，没必要了。

“吴经理，给他们退了吧。”

经理还没表态呢，小玉先泪眼汪汪地对吴经理说。

“退，应该退。”

吴经理不但给他们退了房，还没有扣违约金，小伙子千谢万谢。

只是，办完手续，要走了，她妈妈还是拉住小玉不松手。一问小玉比她丢失的女儿小两岁。

“干脆，我认你当干妈吧。”

小玉对阿姨说。

“那怎么行，我妈她神志不清，有点儿糊涂。怎么能让你认一个有痴呆的人为妈呢。她会常来这里看你的，你别撵她走，就行了。”

小伙子赶紧说。

“没事啊，我又不痴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小玉说完，冲着阿姨叫了声妈，随着叫声，眼泪跟着流了下来，小玉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掉泪，她只是觉得心里暖暖的。

连说带哄，在加上许诺明天还让她来看小玉，总算把干妈送走了。

干妈走了之后，小玉想，这房子退了，但又多了个干妈，她该怎样向还在生气中的哥哥解释这件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