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我站在老旧的公寓楼前，抬头望着四楼那扇漆黑的窗户。这是我接到的第三个关于这间公寓的委托，前两位房客都在入住后神秘失踪。
房东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她颤抖着手把钥匙递给我："林先生，这次你一定要查清楚。这房子再出事，就没人敢租了。"
我接过钥匙，金属的冰凉触感让我想起前两位失踪者的档案。第一位是个女大学生，去年十月搬进来，一周后人间蒸发。第二位是个程序员，今年三月入住，三天后音讯全无。奇怪的是，两人的行李都完好无损地留在房间里，就像他们只是出门买个东西，却再也没有回来。
"最近一次听到琴声是什么时候？"我问房东。
老太太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昨...昨天晚上。大概凌晨两点，我起来上厕所，听到楼上传来钢琴声。可是四楼明明已经空置三个月了..."
我抬头看向四楼的窗户，月光在玻璃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这栋公寓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隔音效果极差，如果真有人在半夜弹琴，整栋楼都应该听得见。
"您确定是钢琴声吗？"
"错不了。"老太太搓着围裙角，"是肖邦的《夜曲》，我年轻时学过钢琴..."
我注意到她的手在发抖。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投下摇曳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霉味，混合着陈年木质家具的气息。
"前两位房客，他们失踪前有什么异常吗？"
老太太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那个女学生...她说过晚上总能听到脚步声，还有...还有滴水声。但我去检查过，水管都是好的..."
我握紧钥匙，金属的棱角硌得掌心发疼。楼道里突然吹过一阵冷风，声控灯"啪"地熄灭了。在那一瞬间的黑暗中，我似乎听到楼上传来了极轻的脚步声。
"我去看看。"我说。
踏上楼梯时，木质台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每一层楼的拐角都有一面布满裂纹的镜子，镜中我的倒影被分割成扭曲的碎片。走到三楼时，我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铁锈味。
四楼走廊尽头的404室，就是那间出事的公寓。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我听到身后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掉在了地上。回头望去，走廊空无一人，只有惨白的月光透过尽头的窗户洒进来。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房间里的温度明显比外面低了好几度。我摸索着打开灯，老旧的日光灯管闪烁了几下才完全亮起。
房间里的布置很简单：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还有...我的目光停在角落里的那架黑色立式钢琴上。琴身落满灰尘，琴键却异常干净，像是有人经常弹奏。
我走近钢琴，月光透过窗户照在琴键上，黑白分明。突然，我的余光瞥见琴身上有一道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蹲下身仔细查看时，我听到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猛地转身，房间空无一人。但书桌上的台灯突然亮了起来，昏黄的光线下，我看到钢琴凳上似乎坐着一个人影。眨眼间，人影又消失了。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走到书桌前，发现桌上摊开着一本日记。纸页已经发黄，字迹娟秀：
"10月15日，他又来了。每当深夜，我都能听到他的脚步声。他说他叫陈默，是这架钢琴的主人..."
"10月16日，陈默教我弹《夜曲》。他的手指修长苍白，总是戴着一副黑色手套..."
"10月17日，我发现了一个可怕的秘密。陈默他...他根本不是活人！三十年前，他在这间公寓里..."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我翻到下一页，发现纸张被撕掉了，只留下参差不齐的边角。突然，一阵冷风从背后袭来，日记本"啪"地合上了。
我转身看向钢琴，月光下的琴键正在自己缓缓下沉，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弹奏。悠扬的《夜曲》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音符中夹杂着细微的滴水声。
顺着声音望去，我看到钢琴下方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在地板上蜿蜒成诡异的图案。液体散发着浓重的铁锈味，正缓缓向我脚边流来。
就在这时，我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很轻，却很清晰。转身的瞬间，我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门口。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双手戴着黑色手套，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欢迎来到我的音乐会，"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愿意...成为我的下一个听众吗？"
我感觉呼吸变得困难，房间里的温度急剧下降。月光突然变得血红，照在钢琴上，我看到琴键上沾满了暗红色的液体，正在一滴一滴地往下淌...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回荡着诡异的琴声。黑衣男人的身影在血红的月光下扭曲变形，他的笑容越来越大，嘴角几乎咧到耳根。
"三十年了..."他的声音忽远忽近，"终于等到一个懂音乐的人..."
我强撑着最后的意识，目光扫过书桌上的日记本。突然，一个细节引起了我的注意：日记的日期是去年十月，而第一位失踪的女大学生也是去年十月搬进来的。
"你...你就是陈默？"我艰难地开口，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
黑衣男人优雅地鞠了一躬："正是。看来你已经读过我学生的日记了。"他缓步走向钢琴，戴着黑手套的手指轻轻抚过琴键，"多么美妙的音色啊，可惜...总是缺少完美的听众。"
我注意到他的脚步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月光下也没有影子。冷汗顺着我的后背流下，我想起老太太说过，这栋公寓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
"1985年，"陈默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那是个雨夜，就像今晚一样。"他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跃，弹奏出几个不和谐的音符，"我在准备一场重要的音乐会，但我的经纪人...他背叛了我。"
琴声突然变得尖锐刺耳，房间里的温度又降低了几分。我看到墙纸上开始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顺着墙壁缓缓流下。
"他换了我的药，"陈默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让我在演出时出丑，毁了我的职业生涯..."他的手指重重砸在琴键上，发出刺耳的噪音，"我回到这里，用这架钢琴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回荡着诡异的琴声。黑衣男人的身影在血红的月光下扭曲变形，他的笑容越来越大，嘴角几乎咧到耳根。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钢琴下方有一个暗格。趁着陈默沉浸在回忆中，我悄悄移动脚步。突然，我的脚踢到了什么东西——是那本日记被撕掉的一页！
我迅速捡起纸片，上面写着：
"10月18日，我终于发现了真相。陈默不是自杀，是被他的经纪人推下楼的！他的冤魂一直困在这里，寻找着完美的听众..."
陈默猛地转身，他的脸开始腐烂，露出森森白骨："你在看什么？"
我强忍着恐惧，大声喊道："你不是自杀的！你的经纪人害死了你！"
琴声戛然而止。陈默的身影开始扭曲，他的声音变得支离破碎："不...不可能...我记得很清楚..."
"你被下了药，记忆出现了偏差！"我举起那张泛黄的纸页，"你的学生发现了真相，所以你杀了她，对吗？"
房间里的空气突然凝固，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陈默的身影开始消散，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我...我错了吗..."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三十年了...我一直以为..."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警笛声。我趁机冲向门口，却发现门纹丝不动。陈默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但钢琴却自己响了起来，这次弹奏的是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
琴声中，我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去找...地下室..."
突然，一阵刺眼的白光闪过。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公寓门口，房东老太太正焦急地摇晃着我。
"林先生！你没事吧？我听到琴声就报警了..."
我站起身，看向四楼的窗户。月光下，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窗前，朝我微微鞠躬，然后消失不见。
第二天，警方在地下室发现了一具被水泥封住的尸体，经鉴定正是陈默的经纪人。案件真相大白：当年经纪人为了侵吞陈默的财产，将其推下楼后伪装成自杀，并将尸体藏在地下室。
自那以后，404房间再也没有传出过琴声。但每当月圆之夜，路过的居民都说能听到若有若无的钢琴声，弹奏着肖邦的《夜曲》，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尘封已久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