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阿秀(5)

阿秀的母亲在校长室跳开了“大神”,有趣的是,这次她没用身前的丈夫“二神”搬杆子,这一次居然是不请自到的。后来听有的老师说,刘淑芬在校长室撒够了泼,讹了300元钱才算了事。

这钱是怎么讹的,说起来能让人笑死。本来几位家长是来与学校领导、班主任和其他老师共同研究孩子问题的。可是在外面不知磕碜好看习惯了,想要给学校来个下马威,坐在校长的办公室里打滚儿,等作够了,才想起来看女儿,然而,已经晚了,阿秀吃完早饭就不见了。

陈校长马上让政教主任魏大眼镜通知班主任齐老师去班级调查,可是这功夫别说是齐老师还在趴桌子抹眼泪呢,就是没抹眼泪,魏主任知道也不能再麻烦齐老师了,只好自己上齐老师这个班级去找学生打听。开始学生都不言语,担心学校处分阿秀,即使知道也没有人说话,后来直到魏主任一个一个谈话,问了十几人时,才有学生说,看见阿秀了孟庆东一起从宿舍后院翻墙跑了。魏主任到宿舍后院,按学生指点的地方一看,还有两跟木方子支在围墙上呢,怪不得一人多高的墙他们两个怎么跳出去的呢。问学生他们走多长时间了,学生说就在阿秀她妈妈和齐老师吵嚷时候,两个人跑的。到现在1节课了。

魏主任蹬上墙头看看,外面是一堆堆放垃圾的柴草堆,这是附近居民堆放的,看不出什么痕迹。墙外是一片正在施工的建筑工地,两个学生跑到哪里去了,难查寻了。马上回来报告给校长。在校长室里,孟庆东的爸爸孟宪北本来在“大神”、“二神”来的时候就要出去,恰巧也是在等孩子消息,稍迟缓了一会儿,目睹了刚才一场闹剧。却没料到,自己也被裹挟其中,尤其是班主任齐老师,言语中,把自己的孩子也恶语相待,让他脸面全无,欲要与刘老师直面相斥,却无奈两个女人扯破嗓子,你一句他一句的,他这个男人根本插不上话。幸好齐老师被魏主任推走。孟强北在外面闯荡多年,毕竟遇到事情能沉住气,不跟女人一般见识,尽管自己儿子不知跑哪里去了。而且他也十分了解自己的儿子,是个从小说什么事情都敢干的货,齐老师反映的情况,他猜得出放在他的儿子身上都有可能,这孩子太像自己小时候了,而且比自己有过之无不及。既然孩子跑了,估计也跑不出如来佛手心,眼下马上出去找吧,或许没走多远。他跟校长撂下一句话,转身要走。站在一旁气还没喘平稳的“大神”给靠着窗台呆立着的“二神”丈夫隋相元使个眼色,隋相元心领神会,上前跨一步,伸手拦住了孟强北,没说的,你家小子把我家姑娘拐走了,还我家孩子吧!

孟宪北刚才正憋着一股气没处撒,一看隋相元拦住自己,火腾的一下上来了。孟宪北可不是随便愿意和人磨牙的那种人,骂了一句,你家孩子不知廉耻,把我儿子勾引坏了不说,你还朝我要人,再说,我儿子跟你姑娘到底怎么了,谁看住了,别他妈把屎盆子随便往谁脑门子都扣。让开!说着一扒拉,把挡在前边的隋相元推了个趔趄。大神刘淑芬一看,男人“道行”不行,往前一窜,把整个地缸似的肉体往门口一横,孟宪北再想伸手,但是眼前这女人全身是肉,而且刚才那顿耍,衣衫已经不整了,再是粗鲁的男人,也不得不增添三分顾忌,吐出一句脏话,向后退了两步。

不怪乎陈校长能在私立学校支撑乱局,看来类似这样的场面没少经历过,刚才在鼻子底下乱成这样,愣是没有乱了方寸。直到所有的闹剧都差不多精疲力竭了,他才不急不慢地说道。你们两个谁也别站在这了,你们两家孩子的事,相信我不说,到现在大概你们也都了解个差不多了,当下之际,你们应该清楚,这是私立学校,两个孩子严重违反校规,你们各自领回去好了,如果你们今天不在这闹,或许学校还可以教育教育,但是,现在从你们孩子自尊心上看,她们自己也无法呆下去了。如果你们从孩子身上考虑,一刻钟别停,赶紧出去找孩子。晚了,出点啥事,恐怕后悔都来不及。

校长的话不温不火,清清楚楚,孟宪北即使不满意,但也无话可说。隋相元听着,也只能如此了,便嗯了一句,搬着媳妇往外走。但是“大神”就是“大神”,本来没有脖子,硬是往上拔,“咋的,我家孩子在你学校给弄丢了,就这么消停地没事了?我哪也不去,就在这等着要孩子!”说完,一股坐在地上,堵住了门口。

陈校长一看这女人耍起泼,一点没着急,见这女人坐下了,他也悠闲地坐在自己的高靠背椅上,身子随坐椅左右地摇摆起来。孟宪北气得团团转,站在地中央指着隋相元两口子骂。陈校长摆了摆手,示意孟宪北消消火,故意冲着地上地刘淑芬呵呵地笑了几声,说了句让屋子里所有人都没想到的话:“唉呀,我说大仙姐姐,我年龄八成没你大,按说这两个学生从学校跑出去了,学校也有责任,没有监护好。但是他们两个毕意是大活人,十六七岁了,看也看不住。所以学校有责任,也只是部分,孩子自己也有责任。但说这些都没意义,现在还不是追究谁的责任的问题。当然,如果放在别人家的孩子身上,这事可能比较复杂,但是放在姐姐您的头上,就是小菜一碟。我知道您有神有道横,我也信这个,这样,你一会儿就在我这屋,供上堂子,把山里的大仙搬来,兴许您只要念念咒语,就能把两个孩子拘回来,就是拘不回来,也能知道他们俩个在哪,咱们到那可以把他们找回来,您看怎样?……魏主任,你马上出去买几枝香,挑好的买,再买点供品,特别是到市场上买只大红公鸡,挑大的买,大仙走时候给拿着……”

魏主任在一旁明白,差点偷着笑出声来,答应一声,到门口跟“大仙”说一声,大仙,麻烦您身子往边上靠一靠,让我出去给您买公鸡去,行吗?

“呸!我才不在你这供堂子呢,要供,我回家供去!”刘淑芬作了半天,心里也知道再作下去,也作不出个名堂来,而且心里其实比谁都着急出去找闺女,之所以这样闹下去,也无非是想给自己找个面子,再一个也想讹两个钱。原本想趁机向男方的家长讹点,但看起来,这孟强宪北不是好欺负的人,惹不起,讹不着;只有给学校施加压力,讹学校两钱。却又无法直接开口要多少。此时见校长要打发魏大眼镜出去买鸡,便假托回家供堂子作法。从地上站了起来,拍打拍打屁股说,这样吧,我不在你们这请神,你们学校不干净,我回家请神,不过你们学校得出香火钱。

校长一听,有意思了,故作严肃地问,你回家作法也行,需要多少香火钱,学校出。

你给拿200元吧,另外在给我出去买只大红毛公鸡。陈校长说,也别给你200元了,给你拿300元,公鸡你自己买。马上回家请神去!

站在一边气得不像样的孟宪北,被校长的几句话,也差点没乐喷了,气消了一大半,插句话说,陈校长,你别着急,大公鸡的钱我出,我拿100元,学校拿200元就行了。今天兴许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不认识一家人了呢。我也信神,只是希望你们两位大仙,回家作法时候,别望了给我儿子也找回来。我先谢谢你们两口子啦!说完,从包里拿出一沓10元的嘎嘎新票子,陈校长也从办公桌抽屉里拿过200元钱,刘淑芬接过钱点了两遍,正好300元,这才装作不情愿的,头也不回,匆匆忙忙地走出了校长室。正好这功夫是下课时间,她的身后,跟着一帮学生,哄哄笑笑地在后边学着“大仙”的样子,有的还用手比着她的大屁股,一直跟到学校门口……

稚嫩的百荷花毕竟是脆弱的,青涩的禁果,一但被摘,所留下的伤痕必然注定了终身无法修复。

其实原本阿秀了孟庆东只不过是小孩子进入青春期后,相互之间一种彼此的吸引,爱慕,但是由于外面的各种声音的冲击,把两个天真任性的孩子,挤压得偏离了轨道,在阿秀跟着孟庆东从学校逃走之后,孟庆东怕回家受到爸爸惩罚,而阿秀一想到那个乌烟瘴气的家,和那两个整天装神弄鬼的爹妈,宁可在外面遭罪也不想回去。结果,两个人便爬上火车,一直往南,直到被列车员发现二人逃票,在一个小站把二人撵下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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