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ShakespeareSky(莎士比亚斯基)

5

黎敏感觉有好多不好的东西，在心里翻滚，可是一样也说不出口，就又只好苦苦思索一个突破口，好让自己能放松一些压抑，而自己并不是急切地想要知道些什么，况且自己都已经决定放弃了，如果这个世界够乱，就让它乱下去好了，才又让脑子里清静了一点。

林萌却发现了黎敏的不对劲：“你怎么啦？都变得话好少了，发生什么事了？”

黎敏才猛地清醒过来，转而一笑：“希望能发生改变，可是又不想重蹈覆辙，有时候觉得待在这个小破地方，真是一点劲也没有！”

“嘿，原来你也这样想。”

“可家里人就觉得这样才好，嗯，你在省城的工作呢？怎么样了？”

“还不是那样，上了一个月的班，做前台，每天端茶倒水的，无聊的很，一点工资就只够交房租吃饭，衣服也买不了。”

“没干本专业的事情？”

“哪儿那么容易？人家都是要求持证上岗的，然后就是工作年限不够，既嫌经验少，又觉得人不可靠。”

黎敏没有说什么，但基本也和她想到的情况没有什么出入。

然后林萌就又说：“所以家里人也不看好，正好叔叔他们新开这个项目，就让我回来看看，还说外头的人坏，少去学坏的好。”

黎敏一下就没忍住笑：“都一样，可是回来了快一年，也没觉得家乡人有多好。”

“那你怎么打算？”林萌问黎敏，“现在不过去，等职位都满了，再往里面插，就又更麻烦了。”

黎敏有些乏力：“所以你想回来？”

“也不是想回来，怕机会过了，就没有了嘛，就上次的那个破事情，就够让人烦的了，这回总得想办法撇清吧，我家里也说叔叔上次的事情，算是给人家挖了坑的，这次他们总会小心一些吧。”

黎敏若有所思，却越加举棋不定，林萌说的也不无道理，可又似乎失去了话题，就又随口问林萌：“在省城好不好？”

林萌说：“哪儿好？又没有什么社会关系，是有家亲戚，在省城，家里也打电话要我去走动，可是都不熟悉的，待一起就要不自在，所以还是跟以前的同学联系，租了间小房子。”

终于是到了重要的话题了，黎敏的心里开始紧凑起来。

就又听林萌说：“一个破小房间，都够在这里租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了，上学那会儿不觉得，现在花钱，可是花得很有些肉疼的。”说着就朝黎敏笑，但又说：“有时候真是想找个人嫁了算了，总是要生孩子持家的，早一步晚一步也没什么区别，倒不用把自己折腾得这么累，回家来，总感觉呆不下去似的，家里一天到晚老不顺眼，在外头，鸡毛蒜皮的事情都得自己弄，一天到晚，提心吊胆，烦躁。”

“可以找个男朋友一起嘛！”黎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可话还是说出口了，且自己都感觉要释放出来了，把那些在脑子里作怪的东西放出来了。

没想林萌就讪笑了起来：“我操，我再也不会交男朋友了，这会儿的男人都太衰了，没钱，不结婚，弄完了，还觉得什么事儿也没有。”

林萌说完就去看黎敏，黎敏却一下慌得闪了眼睛，还不忘“噗嗤”地假笑一下，笑得自己都不自在。

就听林萌一边捅自己一边说：“也不是没有男的追我，可问题是没得一个是那么回事，你看招商部的那个唐腾，妈的，献殷勤的时候恨不得连命也不要了，要不是他那副嘴脸，说不定我还愿意和他试试，哪里晓得笑他两次，个怂货就蔫了，你都知道吧，招商部的那几个女孩子都被他骚扰过的。”

林萌说完又来找黎敏的眼睛，黎敏的脑子里飞快地转，就又把话题摆正了：“如果不喜欢回来，就找个男朋友在外头，一起拼一下嘛！”说完无意识地，却又是有目的地看林萌。

林萌踢了一下脚下的小石头：“也不是没这样想过，但这事是急不来的呀，总不可能和电视电影里边一样吧，见面就那个，弄完了就在一起，那都是假的，是不可能的，虽然有时候也想，可是你总得了解一点什么吧。”

“了解什么？”

“唉，男的是都不想了解，什么也不想了解，可是我现在是有点怕了，他们太不靠谱了，都像是动物似的，风风火火地冲过来，一稍不注意，稀里哗啦地就去得干净了。”

黎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可情绪却好了起来，有点想和林萌保持距离，却又被搞得有些好奇：“也不至于了，总有那么一两个踏实的。”

“屁，全是那样的货，你所说的踏实的，就是那种十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那就更没戏了，你难道要我像个女色狼一样，去勾引他呀？虽然我性格外向，但害羞还是会一点的，勾搭我的，我当然是选择喜欢的，对于不勾搭我的人，我宁愿去理我不喜欢的。”

黎敏觉得好搞笑，但多半也说得真实，怪只怪佟明太正经，经常搞得自己有脾气，没地方发泄，这一下就又想到佟明了，就又脱口而出：“没在省城多交些朋友？互相介绍，又或者是在一块儿玩？”

“唉，都是要死不活的，你没法儿想象，我虽然只是个前台，可他们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儿去，不是键盘侠，就是压路机，要么就是三天两头地受气，见了他们才知道什么叫惨，待建材城不知道舒服到哪儿去了，所以我这不就回来看看么？如果情况好，就不去了。”

黎敏心里稍安，可是心里的石头依然没有落地，无意识地去摸了摸口袋又四下张望，可依然什么也没找出来，天色也将暗了下来，可又不知道接下去再说些什么好，就起了身，左右张望。

林萌问黎敏：“是不是还有事，要走？”

黎敏才说：“也没。”

就两人都站起来了，默默地走。

林萌又问黎敏：“一起去工业园好不好，我也就只能邀你一起了。”

黎敏没料到，林萌会邀请自己，但还是说：“看看再说吧！”

因为说心里话，建材城的工作，自己也不想再继续下去了，去一天，难受一天，可是捱在这种当口，不去也不好，似乎就直接给挫败了似的；去了呢，多半要在那些后进来的孩子们面前感到尴尬，上不上下不下的，既不能像在财务部的时候一样自由，也不能和舅舅还在的时候一样无所畏惧，毕竟自己是在孤身战斗。

说起来喜欢自己的人很多，可在背地里，并不是任何人都对自己保持一种看法，一来二去，经常是搞得自己要小心翼翼地，一怕做错事，二怕得罪人，就更加怀念舅舅在的时候，那种如鱼得水的感觉，无所谓犯错误，有点小故障也是无伤大雅，末了，还有经理给自己的工作把关，学习起来，也是一天一个样子，每天充实又愉快。

所以，就又觉得林萌的想法非常的好，可一想到之前想到的问题，就又觉得矛盾，好像前面就有个好事等着自己，而自己却不敢去争取，并不是干不好工作的本身，而是承受不了后来的复杂，总的来说有多么希望，就有多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