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宁直到看到陈曦开车走了,才进了院子。
安安和妈妈还都在等她,妈妈陪着安安在读《小王子》。
“怎么回来这样晚?”妈妈问。
“没有车,等了一会儿。”简宁笑着说,搂着跑过来接自己的安安,“我赶时间,没有等着车保养完就上班去了。”
她给妈妈的泡脚桶打了热水,一边给妈妈泡脚,一边陪妈妈闲聊。给妈妈泡完了脚,又陪着安安洗漱。等哄着安安睡着了,已经过了十点。
熄了灯,一片黑暗当中,软在床上,她的心这才开始敢疼。她背过身翻看手机。看到陈曦又发来几句话。
“我知道我错了!你其实是对自己最不慈悲的那个人!可是你要知道,你要首先对自己慈悲,才是对我的慈悲。如果你仅仅是顾虑我好,那你就和我在一起,再没有什么比没有你更不好的事,可是我又担心你会不好过,你要知道除了你好,我也没有别的愿望。”
看到第一句,简宁就泪落如珠,但她只有忍住不出声,她怕惊扰了睡在一边的安安。接下来的话,读来更是句句扎心。陈曦事事肯为自己想,自己又能为陈曦怎样做呢?
自己比陈曦大几乎十岁呢,还有安安,如果和自己在一起,陈曦要面对怎样的压力?社会的,家庭的,每一座都是不能翻越的山。他年轻想象不到,自己却怎能不为他想到。
从在南锣鼓巷重聚的那一刻,她就看到了陈曦的心意,也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她以为随着自己走向郑光明,陈曦会慢慢忘了自己,而自己也是这样,可是爱却仿佛生了根,割了一茬,会立刻长出新的一茬,而且越长越密。
但是自己又能怎样做,她没有别的选择。
“明天晚上五点半,欢筵。”
刚发去,就看到上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随着就看到陈曦的话,“好,我提前订好位,等你。”
“我有说不完的话,可是我只想见到你再说,你好好睡,不要到我的梦里来,那会累,还是让我跑到你的梦里去,多远我都不怕。”
他居然会这样讲情话,简宁忍不住笑出了眼泪。
陈曦抱着手机,等了很久,知道简宁再也不会回信,他忍不住把眼光久久地定在简宁那句“你先回家,等着我约你”。想着简宁在自己怀里,她头发上淡淡地茉莉花香。不禁痴了。
或许我会说服她和我在一起。只要能和她在一起,一切都好。爸爸妈妈爱我,即使一开始反对,但终归会听我的。实在不行,还可以请小姨帮忙。怀着对未来的希望,他渐渐地进入梦乡。
第二天,他早早地醒了,跑到公园跑步,回来的路上还给爸爸妈妈买了早点。白洁这些天看着儿子一直沉默寡言,本来忧心忡忡,还以为他是为和又曦分手不开心,看到今天儿子今天这样子,不禁也跟着开心起来。觉得毕竟是年轻人,万事不萦心。
吃饭的时候,黑子来了电话,约他中午一起吃饭,陈曦认真地问了有谁,再得到保证没别人,只有他们两个的时候,他才应了下来。他实在不想再见到又曦,怕是又有又曦。考完试之后,又曦曾经找过他两次,他因为心情实在糟糕,就躲在楼上根本没有下来,直到自己一个人背了包去了南方。又曦毕竟已经和王啸宇走到一起,他不希望自己成为他们交往的障碍。
吃饭的时候,黑子告诉他,自己已经和王思佳决定五一结婚,想请他做伴郎。在由衷地为老朋友高兴之余,他有些犹豫,因为他知道王思佳的伴娘肯定有又曦,但最终还是答应了,发小之谊根本推脱不得。
两个人唏嘘不已,四个人从小学就玩在一起,黑子和王思佳虽然也有吵闹,但终成正果,而自己和又曦一路行来,最后竟各奔东西。期间黑子说已经看到又曦现在的对象,前两天还一起吃了饭,人很不错,问陈曦是不是放不开,所以才自己下江南,回来也不和他们联系。
陈曦说自己早就放开了,又曦找到自己的幸福很好,自己也一定可以找到最适合的人。黑子听着不禁来了兴趣,连连追问陈曦是不是有了意中人,但陈曦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笑笑,实在磨不过就说自己现在还只是单相思,如果可能的话他早晚会知道。搞得黑子连连拍桌子说陈曦不够意思。但看陈曦执意不说就也不再追问。
“你说又曦,也不知道想什么,明明有那个叫王什么宇的和她一起,但还总是打听你呢,问过思佳问过我好几次了。难道是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
说着说着黑子就又说到了又曦,他还没有等陈曦回答,就自己回答了,“哎!毕竟是从小一起玩的朋友,觉得自己名花有主了,就开始可怜你了!就你孤家寡人了,她要知道你也心有所属了,也就放心啦!”
“你这么操心,怎么一点也不瘦啊?”陈曦开始笑话黑子,“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但最好的还是你跟王佳佳,我那次看你给王佳佳一个耳光,差点把她从文化广场打到龙港公园,你给她吃了什么迷魂汤了,人还跟着你?”
黑子撇撇嘴说:“你快别提那二虎丫头了,你只看到我扇她耳光了,你怎么没看到她抓挠得我满脸花,都不敢出门啊?”
两个人都感叹这是打都打不散的好姻缘,陈曦还取笑黑子,从打架来说他俩还真是旗鼓相当的爱情呢!然后又闲唠了几句就散了。陈曦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学校,他早早把车停到学校门口的树底下,看着来往的车,果然一会儿就看到了简宁开车过来。
简宁红色的牧马人实在太显眼了,陈曦看着她的车从自己的眼前驶过去,心里想着这车在这里是真的太浪费了,如果将来有一天我能和她开到新疆开到西藏去,这车才叫物有所值呢!然后他就心满意足地把车开出来停到学校里面去了。一想到晚上就可以看到简宁,微笑就从他的嘴角边漾出来。
可是在晚上,他从放了学就开始在那里等,左等右等,一连等了两个多小时,后来到了八点,简宁竟还是没有到,而且还没有电话和微信,陈曦在微信上连着问了几次,都没有回话,后来他实在忍不住就拨通了电话,但电话竟然也没有人接。
他开始慌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依简宁的脾气,如果有事,即使不来也一定会告诉自己一声的。她是不是开车出了什么意外?还是家里有什么事?他忽然恨自己怎么这么傻,竟在这里耗了这么久,他拿了车钥匙就冲出来,开车就去了简宁妈妈住的小院那里。
胡同口外边就停着简宁的红色牧马人,旁边紧挨着一辆黑色的迈腾,不,是辉腾!陈曦如遭雷击。他以前就听小姨说过,简宁现在谈的那个郑光明很低调,或者说是个傻子,买了辆辉腾冒充迈腾。
原来是他回来了,所以她不肯来见我了,居然连个电话也不肯给我,或者就忘了给我电话。一下子他的心就坠入了谷底。
好在她没有事,只要她没有事就好。他的心里发空,他这样安慰自己。他在胡同门口停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进去,自己一个人灰溜溜地开车走了。
白洁正和弟弟白凤岐坐在沙发上聊天,看着儿子早晨兴冲冲地出门,回来的时候却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见到舅舅也只是招呼了一声,自己和他打招呼他竟只是勉强点了点头,不禁很是诧异。追到儿子门口,门却已经锁了。她喊了两声,陈曦在里面闷闷地喊了句自己累了睡了。白洁只好担心地走开。
“姐,你别担心,男孩子即使不高兴,明天一早也就好了,可能是嫌我没给他买他要的篮球鞋。”白凤岐劝大姐开心点。
陈曦一个人裹在被子里,不停地翻着手机,心里仿佛长了草,又刮了一场大风,把这些草刮得东倒西歪乱糟糟的。他还是放心不下,一直不肯睡,干脆玩切水果的游戏,在屏上狠狠地刷来刷去,这样一直到十点多的时候简宁来了短信。
“家里有事,抱歉!你没有等太久吧?”
“我没事,你没有事吧?”
陈曦一肚子的不开心,在看到简宁的微信的时候一下子就冰雪消融。所有等待的不愉快他连提也没提,他忍不住又开始担心简宁。
“是妈妈的事,以后有时间细说。哪天再约吧!”
“哪天呢?”
陈曦立刻问,却再也没收到简宁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