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向我索要文章,一索要几个月的时间便过去了,而我竟一个字都未曾给过他。
最初老大开口其实我是婉转拒绝的,最主要是我的懒,懒于改变,感觉紧实的日子要被扯一扯,腾出一些小空间,在某种程度上我是拖拉的,以为他会忘了这事。
过一段时间,他又问。有一次,我对他说,我的文章随便他挑,因为着实没有时间。他说,文字是我写的,让我自己来安排,要尊重我的意愿,如果没时间可以放放以前的。但是每个礼拜提供一篇,与大家分享。我不习惯重复的事,如果是每个礼拜固定给一次,像是固定的差事,心里有个事,跟疙瘩似的,我最怕心里挂着事的牵绊,很不舒服。况且灵感兴致就是即兴,充满不期性与偶然性,怕是少了本来的味道。
而就是在他不停歇地追问让我感动妥协,我终究答应了他,不愧是我的老大,此刻发现他的执着很有意思。
我是健忘的,记忆力特别糟糕,而文字都是我写给自己的日记,留给写不动的年纪慢慢翻阅,我想到满口假牙的时候我会因为自己满满的内容而知足而欣慰。那些泛黄的旧页里所有的文字一一记载着我遇到的人,经历过的好与不好,一切动了情的独白。
其实我从没想过自己的文字刻意被更多人解读,随着年长认识的人多了,关注的朋友自然渐渐多了,慢慢地,是正常又平稳的步调,如同此刻想不到的长发。如果突然多了好些人,像是越来越多陌生的眼睛盯着站在中央赤裸的我,我是有些抵触的,会想逃。
越发觉得,静即是我。除了工作,生活里我没有时间刻意认识更多人,我想我不需要别人想要的人脉。我忙于沉寂自己的世界,而我的文字是我与不同驿站认识的朋友的倾诉,保持联系的另一种独特方式。即便偶尔联系,不曾疏远,反而靠近些。那些不熟的朋友也会对我关心多了些。我想友情是我最意外又感动的收获,因为文字,我们更能真诚以对,至少他们知道我是怎么样的,我是谁,我还有另一个世界。我是占便宜的,因为他们都在解读我,尝试多一些了解我,我喜欢如此的读懂。
所有阅读我文字的人里最让我动容的是母亲年纪或者文化程度较低的阿姨大姐们,她们很朴实,但会很认真地一个字一个字看。除了年龄的细小偏差,我也是这样走过来的。时间何其珍贵,她们愿意花在那生涩的文字里。
我偏爱散文诗,偶有说看不懂,但依然会仔细一个字一个字慢慢看完,我总会感动地想哭,我是多么地幸运,她们替母亲在解读我。有几次看到年纪比母亲还大的阿姨的留言,我眼里是湿热的。
我想我会一直这样书写,记下每个不简单的瞬间,是我对时光流逝最崇尚的怀念。
文字于我是陪伴,是治愈,是佛渡。
我想那年在老挝的经历对我影响是深刻的,我信奉小乘佛教的自渡,谦卑与安分。自己只有真正地渡过每个受伤,执迷与困顿,一一解剖,自我照看,才能更好地分享,有共鸣的分享便是对他人的渡化。
是我决意追寻的春风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