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鼠疫,也是生活

  疫情期间读了法国作家加缪的《鼠疫》。

  故事发生在20世纪40年代的奥兰城,由于鼠疫突然的爆发和迅速的蔓延,公众死亡的数量和恐怖日益激增,当局采取封城措施,以主人公里厄医生,组织志愿者防疫队的塔鲁,宗教人士帕纳卢神父,做着基层工作的公务员格朗,异乡记者朗贝尔,不遗余力研制血清的卡斯泰尔等一大批人展开了对这场灾难抗击的故事。

  故事开始,一个个老鼠跑出来死在街上,一个一个的人死于症状相似的怪病,当里厄医生提出如果不能及时采取防范措施防止鼠疫蔓延,就会夺走全城一半人的生命,市政当局断言这不过是一场虚惊。不要把这一切想得这么悲观。随后为了害怕引起舆论的恐慌,采取的防范措施如同隔靴搔痒无法有效遏止这场疫灾。最后鼠疫迅速蔓延,死亡人数与日俱增,全城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下,演变到不得不封城的地步。官员不是医生,但是要对医生的报告和怀疑,要对百姓的生命有敬畏之心,一旦发现有可能对群众的安全带来风险,宁愿想得严重一点慎重一点,防患未然好过事后亡羊补牢,不悲观不代表应该乐观,因为决策者每一个决定都影响着无数人的命运。一个个死亡数字对于旁观者来说可能只是一个抽象的数字,但是对于失去亲人的家庭来说那是他们永难治愈的伤痛啊。

  起初,奥兰民众只是抱怨鼠害的侵扰。尽管接二连三发生的怪异的事情也让他们感到意外和不安,但还是心存侥幸,认为这只是暂时偶发的事件,可能对我们人类而言,当危险没有真正威胁到自己生命和利益的时候,它都不算是威胁,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最终鼠疫中断了他们之前的生活,打破了他们的生活习惯,鼠疫变成了集体生活的全部,个人的命运不复存在了,这场灾难殃及到所有人。长时期的爱人分离和与外界隔离的流放感,以及对亲人与自身安危的忧虑使民众陷入恐惧和绝望中,多数人变得麻木,冷漠,习惯绝望。作者认为安于绝望比绝望本身还要糟糕。人是要靠着希望活下去的,不是靠着畏惧和绝望活下去的 ,面对瘟疫我们必须以这种或那种方式进行斗争而不是屈膝投降。

  灾难是人性的放大镜,把人性的弱点都放大了。奥兰城里商人乘机牟利,谣言四起,药店里脱销的薄荷片,出版商大量发行出售有关鼠疫的各种预言,投机商趁火打劫天价出售短缺的食品,穷苦人家忍饥挨饿,而富有人家几乎什么也不缺少……这些都像极了今天我们在新冠肺炎疫情中疯狂抢购双黄连口服液,个别有特权的人利用权利之便占用防护物资,发国难财的高价倒卖口罩,更有甚者回收二手口罩贩卖为了一己之私谋财害命,就像书中写到总是同样一些人捞油水,总是同一样一些人受罪。贫富不均资源不均的阶级下,生不是平等的,死甚至也不是。就像失明症漫记中的一句话:“即使灾难降临在所有人头上的时候,总是有一些人比另一些人生活得更糟。”但黑暗中总有些人和事在发光,奋战在抗疫一线的医务工作人员像里厄医生一样舍小家为大家,在守护着这个国度,他们也有牵挂他们的父母孩子爱人,也曾是被家人保护的对象,但是他们却选择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里挺身而出保护着更多的人。还有各行各业后勤保障的工作人员在自己的工作岗位各尽所能,感谢每一位坚守岗位的普通人。这场疫情使我们发现这世上善良的人是真的善良,恶的人也是真的恶。但也正是这人性里一点点的善良,一点点的荣光,让我们觉得人间值得。

  里厄医生不顾个人安危治病救人,无关个人情怀,无关英雄壮举,只因为无法忍受鼠疫给人带来的痛苦和死亡,想要尽量少死人就必须同鼠疫斗争。对生命的怜悯心和责任心,让人无法面对同类的受难而无动于衷。就像他说这一切与英雄主义无关,而是我要做好我的本职工作。前几天某地方支援湖北前以女护士集体剃光头的方式进行宣传和赞扬牺牲精神,在网络上引起了很大的争议,我想大多数坚守岗位的普通人需要的是大家的理解和尊重,需要的是人性化的安排,而不是做为英雄去牺牲。书中没有歌颂医生和志愿者们的英雄主义,而是写到过分抬高义举,最终会间接地大力颂扬罪恶。因为,这会让人猜想,义举十分罕见,才显得如此可贵,而邪恶与冷漠则是人的行为更常见的动力。就像今年新冠肺炎爆发,疫情已经影响到了我们每个人的生活,已经成了大家的事,没有人能独善其身,但还是有人觉得疫情是国家的事,是病人及其家属的事,还觉得自己可以置身事外,自主自由,置大局于不顾不配合防疫工作,做出过激行为。之前看到一句话我们被困在家里已经很幸运了,有的人永远困在了2020这一年。鲁讯曾说:“愿中国青年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流的话,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此后如竟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在这场疫情中我们每个普通人都应该尽自己的责任。只有我们好好配合政府防疫工作,才能一起共同打赢这场战争。

  书中塔鲁和里厄医生一次长谈中说到,鼠疫,每人身上都携带,因为世上任何人都不能免遭其害。即使好人也难免杀人或者被杀,因为他们就生活在这种逻辑中,在这个世界上,我们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致人死亡。瘟疫也是对人与人之间关系的考验。前些天看了韩国的灾难电影《流感》,影片中当盆塘地区数十万人因为流感而被封锁,韩国多数民意以及当局都认为应该让盆塘人民为了全国甚至全世界的人而牺牲,要对潜在的威胁者除之而后快。利己主义者不在乎生命的失去,只遵循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认为这种行动和原则是正确的。或许人类的同情心和道德只是在不牵涉到自己的利益和安全下的施舍。做好人难,不做坏人更难。我们必须时时刻刻小心谨慎,以免稍不留神,就面对别人的脸呼吸,将疫病传给别人。

  故事最后,鼠疫似乎怎么来的又怎么走了,自行衰竭退场了,痛苦的时期结束了,封城也解除了,举城欢庆,喧声鼎沸,娱乐场所也都人满为患,人们开始置之不理一切苦难,就像书中一位老人说的人始终是老样子,回头他们就去大吃大喝了。一切都是如此惊人相似,当然我们应该充分享受生命的快乐和美好,可是我们的疫情还没有结束,今天所有的好消息都是举国用沉痛的代价换回来的,只有我们共同坚守到最后,才能最快地打赢这场战疫。在欢乐的人群中,只有里厄医生清醒地知道事实: 鼠疫杆菌不会灭绝,也永远不会消亡,这种杆菌能在家具和内衣被褥中休眠几十年,在房间、地窖、箱子、手帕或废纸里耐心等待,也许会等到那么一天,鼠疫再次唤醒鼠群,大批派往一座幸福的城市里死去,给人带去灾难和教训。 我们从来没有战胜过病毒,而是病毒放过了我们,一旦灾祸来临我们就会发现人类太渺小了,生命脆弱得不堪一击,通过这次疫情也使我们知道其实只是好好活着也是一种奢望,但愿我们都能够放下傲慢,以谦虚的态度对待万事万物,做人做事心存敬畏,方能行有所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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