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入梦,又梦到那个小院,那三间小房,只是与以往不同,梦里,我走了进去,院子里有很多人,在装修,屋子里有我的亲人,我对她们说,我总感觉有东西留在了这里,所以来找寻……
那是一个遥远的家,那是我七岁以前的生活,我住在那里,和姥爷,小姨住在一起,还有那个永远坐在大门口太阳底下晒得热乎乎的石墩子上的太姥爷,门外小街上,还有那个傻乎乎的叫做小娥的女孩儿,她住的不远,总是和我们一起玩儿,或者就那样笑嘻嘻地看着我们。早已不记得哪年哪月,太姥爷故去了,小娥远嫁了,无法想象她去过怎样的日子了,后来,她的消息,都是通过她母亲的口星星点点的透出来,一个天生智障的女子,或许有她简单的幸福与快乐吧,好与不好,都是她的人生,留在那个村庄里的只有她年幼的岁月了。
我们何尝不是一样呢,记忆里的院子里那棵大槐树,夏日阴凉的树影里,我铺个小席子,躺在上面,美滋滋地哼着小曲儿,直到把邻居姐姐唱出来,墙头上探出姐姐的脸,我羞得闭了嘴,安安静静的藏在树荫里,仰头看着大树,奇想连篇。那是我的孩童时光,不知忧愁为何物,快快乐乐的玩闹,蹦蹦跳跳的奔跑。
奔跑的影子眨眼越上了墙头儿,跟着我的小伙伴们一起,做了淘气包,“童子拜佛,拜佛出洞!”于是,一群小疯子满大街乱跑,不知怎么就被传唤到了办公室,校长姥爷狠狠地训斥我们一顿,也不知道错在哪里,就那么听着呗!
我的童年,比小娥还要简单,不写作业,被母亲追得满街跑,不梳辫子,被母亲追得满街打,花钱太多,被母亲打得哇哇哭……那些因必有果,结果呢,老师看着我仍然没写完的作业,拉着脸,继续拿白眼剜了我;姥爷哄着我给我梳辫子,松松垮垮两个麻花辫儿,更丑了;我挥霍的那五毛钱是干姥姥给的,从那儿以后,不喜欢爱告状的干姥姥了。
我的那些年就那么留在了那个小村庄,三十多年了,始终不曾相忘,所以,时时梦回,回到那里,却总是回不去,昨晚,我终于进入了那个家,久违的家,三十多年前,我在那里,三十多年后,我在那里,这三十多年,我去了哪里呢?
每个人的梦里都有座城吗?我梦中的城里,就是那个叫做溪家坨的小村庄,那个长着大槐树的小院子,那个旧门旧户的小房子,那个最疼爱我的人的影子,我且把城门关闭,把它封存在记忆里,把我的情感,我的童年一并封存,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