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秋夕阳。
她没有工作。
她没有学历。小学还没念完,父母双亡,没钱继续上学。
她打工。没人要她――女孩子家,还是个娃,能干啥?
她捡破烂。捡了一天啊!凌晨三四点开始,半夜十二点方结束。捡了真不少,把那两只捡来的破麻袋装的鼓鼓的,要有好重。她连拖带拉,去卖。才十元,人家骗她哩!她个女孩子家,又没念过几天书,哪知道这。拿着钱,又蹦又跳,拖着麻袋再去捡,然后再卖……
她家也太小,不过是街边遗弃的狗窝,晚上爬进去,还得蜷缩着。
十八岁,她带着招聘广告去面试工作。“哪里来的叫花子,一边儿去!”人家认她是讨饭的,嫌她踩脏了地板,轰她走。
她不知踏“脏”了多少洁净华丽的地,不知碰“脏”了多少昂贵的门窗。她见人家发广告,问:“你们还招人不?”人家笑:“你还会发?”她也笑:“有啥嘛!学呗。”这时候,从马路对面走来一个男人:白衬衫,西裤,皮鞋还闪着光。他朝着发广告的人骂:“哎!他奶奶的内个孙,你跟个乞丐说个屁,干你奶奶的活!”
秋夕阳左右看了看,没有看到“奶奶”,没有见着“孙子”,更没有闻见“屁”,她指着发广告的问那个男人:“她是你奶奶,你是她孙子吗?你放了个屁?没闻见呀。”
她让人揍了一顿。
她总是让人揍。
她还是没有工作。
她生气,气自己没能力,气自己没本事。她走啊走,走到了一块空地上,看向西边:
此时正值日落,半轮火球映着蓝天,蓝天就不很蓝了,有一些红。还有金色,那是长满了菊花的野地。那些菊花高傲的抬起头,凝视着太阳。西边好漂亮啊,向外发着彩的光。“早上也有这光,却没这好看。”她想着。望望东面,她满眼昏暗,只觉阵阵阴风侵袭而来――“当你凝望深渊时,深渊也在凝望你。”
她转过身,将落的日,用光驱散了阴暗。她闭上双眼,感受着暖风拂面,满脸阳光。她张开双臂,拥抱夕阳……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这是她退学之后念出的第一句诗。在黄昏,在蓝天下,在夕阳前。
不过,她念错了,应该是――“夕阳无限好,有幸近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