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这个问题本身的模糊,无法确认基本的论述诉求,我姑且按照我想要论述的方式呈现这篇文章。不过,那些对人类意识和人的定义拥有非常狭隘和传统认识的人,在看到这句话之后不用接着看后面的文字,因为它们并不深刻。
我相信很多人会在看了谢利·卡根的耶鲁公开课后,将他们仅有的一点哲学启发和认识来用于这篇文章的探讨中。在我更年轻一点的时候,我无疑也会这么做,毕竟这是最保守和清楚的一个论证方法——用别人已经论证过的来支撑自己仅有的认识。
可是,我想在接下来的文字里,致力于说服读者,为什么个人同一性在这个问题上并没有意义。其核心存在于,对无法被进一步分析的命题进行逻辑分解而带来的逻辑谬误,即类似于这样的问题——两个同时存在的内容相同的意识能否被当作同一个意识?这仍然只是一个古老的分析方法和对于人的认识的缺乏带来的愚蠢问题。我认为,当我们相信人不过是基因信息的综合时,所有人的意识构成都将是一样的,在后续我会解释这句话的意思。
这篇文章的第一部分,将萦绕于我对人类意识的可复制性的怀疑。当我们知道并明确这样一点,即人类的心智发展,其起点是进化所带来的。在意识的组成部分中的那些基础部分,姑且称之为底层代码,来自于全人类的共同祖先与周遭的博弈结果。
人类在自然中并不拥有最强壮的体魄或是惊人的行动速度,但却拥有难以想象的适应环境以及改善环境的能力。在自然选择学说中,特别注明了能最好的适应环境的物种拥有更大的生存机会。人类就是用这个相比于其他物种而言并不出众的特点,抢占了这颗星球。
这意味着,无论人类意识在知识的累积下如何发展,其发展的根本都来自于其先前被决定的心智。在这里要做一个解释,当我谈及个人同一性时,其中有违心理学的,关于意识永恒不变的认识,并不能被用于反驳我上述的意识地发展无法逃脱先前被决定的心智。即便人类带有类似的决定了其先前被决定的心智的基因,在其日后与环境的博弈中,会带来一个有学习行为所带来的特殊的建立于其相似的基础之上的意识。
为了更好地解释我的意思,我将用弗洛伊德的学说对其进行论述。在弗洛伊德的眼中看来,我们的意识分为unconscious,pre-conscious和conscious三层。unconscious是我们无法触碰的,即我们在中文中通常表述为潜意识的意识层。pre-conscious被称为前意识,其内容多与通常不被想起但却可被容易地从意识中提取的信息有关。conscious便是我们在每一刻最直接和可被感知的精神层。在弗洛伊德的眼中,大部分的精神活动都发生于unconscious,即他相信大部分的行为都无法被有意识地控制。而这无法被控制的部分,通常与他对于意识的构成的区分中的id,即自我,有关。id在他眼里是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其不具有任何超出于原始天性的内容,其存在的必要就是为了保证个体明确所需而达到更大的生存机会。
当我们已经可以确定大部分的精神活动都存在于意识无法控制的范围内时,我们意识到了这样一点——人类意识,相似于我们身上所有其他系统,都经过了漫长的博弈过程而最终得到了一个最适应于其所被决定时的生存环境。
即便我们多么不愿意承认这一点,我们的意识在任何时候都服务于一个简单的目的,即在保证最大程度的生存优势的同时进行繁衍。我们的意识的不可复制性也就来自于此,要完美地用代码重建一个人类意识,在硬件层面需要解决一切可能的与其软件的冲突。意味着,我们需要找到一个足够强大的理由,去说服一个不用遭受饥饿和寒冷的机器,接受我们所拥有的一切渴望和恐惧。
这也就引向了下一个我不相信人类意识可能被复制的原因,我并不认为人类真正拥有意识。当我们将人类运用语言能力加入这样一个考量时,我们很难不去认为我们相比较于其他物种不过是得到了这样一个优势,没有语言的物种的交流被局限于一个非常狭隘的范畴,但是人类拥有的语言能力给予了我们抽象思维的能力。也就意味着我们拥有编织我们的感官所受之余的那些实际上超出于我们可以感知的东西。例如痛苦这一过程并不真正存在,对于失去的恐惧和失去之后与之而来的痛苦并非人类独有,但只有我们将其进行进一步地解读,在这个感觉之上构建一层多余的我们已经感受到的,由语言编织的信息。
我们所有的恐惧和渴望都被我们加以分析,而最终变成了它并不是的东西,这个对于基本的化学反应的解读构成了意识的假象。即便我现在坐在这里写下这篇文章,我也相信根本上推动我去写下这些文字的动机以及其中被运用的认识都来自于不可测的精神活动。
也许会有人对这样一个假设发出好奇,即如若我们真的找到了一个方法了解了人类意识的构成,而最终在不触犯自然法则的前提下对一个人的意识进行模拟,我们能否得到两个完全一样的意识。
我们可以将一个时刻一个人脑中的全部信息进行提取,将其导入这一系统让其进行演变,去最终衡量这两个意识是否会在限制的条件中做出同样的选择。这也是美剧《西部世界》中所用的方法,他们从人类脑中提取信息,将其做成host,再放入“西部世界”这个系统中进行模拟,观察其行为是否与这个人步入西部世界时的行为相符。但在这部剧中同时也提到了,即便这样的模拟是成功的,将他们打印成肉体的时候,他们也总是失败。并且,西部世界是一个闭环的系统,在这样的系统中测试得出的结果很难被广泛化而最终被运用于更庞杂的系统之中。
而“个人同一性”在这个问题上意义的微乎其微,总是我不乐于提起的。关于个人同一性的探讨来自于一个古老的误解,即我们总是在得到结论之后对过程进行分析,而试图从中找出为这个特殊的路径做出影响的因素。类似的方法很难不产生逻辑谬误。即便我们认为这是可能的,在每一历史时刻我们都面临着无数的可能,尚未有一个确切的规律能够支持这样一个结论——即有一个潜在的规律将引向我们走向一个时间上的必然。
个人同一性的问题在于,如若我们说时间一直延续,我们假定单一的时间演变路径用t轴表示,再设定一个特定的关于一个人的变量,姑且将这个变量命名为X,这个变量应该表现为常量随着时间的改变而保持至少小程度的改变。那对于笛卡尔的想法的理解应该是这样的,如果有同等可能的现实的存在,我们就很难对一个单一的t做出一个和假定的几乎不变的变量的联系。意味着这个由两个变量说明的同一性无法被确定。也就意味着个人同一性的探讨一直采纳的范围是直主观的,不是一个纯粹的出于逻辑的分析。我可以再解释一下,大概是这样的,如果有一个潜在的变量所对应的无数的可能的同性质的变量都维持一个不变的值,而且这个所对应的变量是t,就是从t1到t∞都维持一个同样的值,那决定论就是对的,在无数的样本中的一部分的重复可以总结一定规律。但是当无数的样本对应无数的样本的时候,对于人类意识任何程度的探讨都丢失了其根本。这个根本的丢失建立在这样一个认识之上,即无论何种程度的认知,人都无法改变其命运,最初基因的确定将绝对地定义一个人。
这并不是一篇围绕哲学而成的文章,即便哲学曾是我可能的专业选择之一,我从来不认为局限于哲学概念的哲学探讨是完整的。我本不准备对这个问题写下这些文字,但是将这个题目发给我的人还将一篇由另一个人完成的文章附在旁边。我觉得对于一个外国语言文学学院的学生而言,这一篇充满着傻气的哲学小故事已经非常地值得敬佩。但是这个敬佩不改变它本身的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