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春,记得儿家字阿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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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王孙 那年春

一 崔护

重来我亦为行人,长忘曾经过此门。去岁相思见在身,那年春,除却花开不是真。

二 桃花女

落花时节不逢君,空捻空枝空倚门。空著眉间淡淡痕,那年春,记得儿家字阿莼。

三 桃花

等闲烟雨送黄昏,谁是飞红旧主人?也作悠扬陌上尘,那年春,我与春风错一门。

 关于邂逅,最美不过都城南庄。

 第一次看见崔护的《题都城南庄》,就被人面桃花相映红的笔触惊艳。而我每见灼灼桃花放于旷野,总幻想自己能恰恰撞见一个清朗少年,一如崔护,可我终究没有桃花女的幸运。

 不知道这场“桃花缘”的女主人究竟叫什么名字,一说阿莼,一说绛娘。我当然偏心阿莼,所以我先讲一个,阿莼的故事。

 崔护来到都城南庄,是在一个日暖风徐的清明,莺啼燕绕,鸟鸣啁啾。桃林掩映处有一处庄园,雅致齐整,正当日高人渴,崔护轻扣门扉,想讨些茶吃。

 正是暖风十里天气,催得轻苞初拆,阿莼欢喜摆了纸笔,画了一树桃花,深浅浓淡,兀自得意。又觉得丹青不如胭脂的颜色好看,便取出胭脂,要在额间点一抹春色。还未成妆,就听见院外有人敲门。

 阿莼自门缝中瞥见月白云纹的衣角,知道不是爹娘,便问是谁。

“小生崔护,博陵人,寻春独行,酒渴求饮。”

 阿莼听是青年男子的声音,彬彬有礼,便开了院门。

 门开了,他先是作了揖,抬眸正对上一汪清泉,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偏偏君子,红粉佳人,在这满是春意的院落邂逅,不需渲染便如诗如画。

阿莼转身去厨房煮茶,尽量掩饰自己内心的仓皇。

 他环顾院落,屋舍虽俨然,然草木花卉的装点,却又有错落之感。

 又见案前阿莼新作的桃花,旁边用娟秀小楷写下: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正好阿莼端着一碗清茶出来,笑道:“适才胡乱涂抹,让公子见笑了。”

他接过茶杯道谢,见她倚在桃树旁,面有芙蓉色,远山眉横波目,额间点的桃花越发显得娇俏。他出言挑逗,却并无唐突意,她只是笑而不语。

 他怕自己冒犯了阿莼,便也不再多言。阿莼并没有恼他,只是不知怎的,就失去了平日的机巧,变得无从应对。

 他喝完后不愿离开,便再讨了一碗。

 她于是又乘了一碗茶递与他,指间不经意的触碰,她就红了脸,只好看那桃花,不再看他。

 喝得再慢茶也有喝完的时候,这场邂逅注定短暂,相见便是别离时。

他告辞离去,似有不舍,频频回首。而阿莼倚在桃树下,怅然若失,无心再画桃花妆。

那颗本来平静的少女心,忽然之间,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那个草长莺飞的春日,眼神交汇的刹那,便在心里种下一颗相思豆。

晴日暖风生麦气,绿荫幽草胜花时。暖风不止生了麦气,也让那颗红豆生根发芽,枝繁叶茂。终有一天相思缀满枝丫,嫣红点点,藏着多少心思。不再有酒渴求饮者,寻春独行的崔护,或者有别的事情牵绊。阿莼依然相信,如果他真是有心,必定会再来寻她。

 时光一日日消遣,若生了等待的心,便一日短似一日,又一日长似一日。









又是江南春好,妒花天气,碧翁将试手,要放一城花。

崔护寻着旧路,满怀期许的到都城南庄,却见院门紧锁。院外洁净整齐,院里的桃花也开的甚好,风姨过处余花香,并不像久无人居的样子,莫不是踏春出游,于是他在门外一直等到黄昏,仍不见主人家归来,便在门上题诗一首,遗憾离去。诗云:“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阿莼随爹娘去亲友家小住,归来时见门上崔护题的诗,遗憾和失落郁结于心,她往日期盼的良人,到底来寻她了,可她却生生错失了这段缘分,再见更是无期。

自那之后,阿莼每日茶饭无思,整日望着桃花发呆,人也渐渐消瘦,到后来竟至绝粒。

崔护回去后也无心读书,数日之后又去都城南庄,想再寻佳人,刚到门前,便闻屋中传来悲恸的哭声,落红成阵,风飘万点正愁人。及至院中,阿莼的父亲见院中倜傥君子,便问可是崔护?崔护答是!

阿莼的父亲悲痛道:“你害死我的女儿了”

他把所有缘由都告诉崔护,话语间带着惋惜,更多的是悲痛。

就像一树盛开的繁花,少年从树下经过,就一个凝视就牵动了她,她用芬芳落了他满肩满怀,他走了,她虽伤怀,到底有所期寄,而来年花期,他带着画笔想要画那树繁花,却发现她尚未盛开,他遗憾离去,或者只是想要过几天再来,可再来之时,花已飘零,那样的错过,是怎样的落寞。

那是她积蓄一年的精血,只等着少年经过的时候绽放,他来的不是太早,就是太晚,所以即使开的再繁盛,也没有意义。

我与春风错一门!

只是希望,那年春,记得儿家字阿莼。

这世间,再没有什么,可以美过爱情。

故事的后来,或者是青帝有意成全,肯让新桃,再放一城花。已经气绝的阿莼,竟奇迹般复活。

有情人终成眷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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