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历山苦郎
村长在徐徐的微风中,倒背着双手信步在村边小路上。他在菅草滩当这个村长可也真不容易,除了改革中的农副业生产以外,光是繁杂的民事纠纷就够他受的,他真是烦极了。最近又有七个外地姑娘到菅草滩来使七个光棍做了丈夫,他这个做村长的总算又了了几桩心事。可就是这些姑娘们总是不安心在我们管草滩扎下根来。这也难怪,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那些老媳妇不是就不像刚来时那样闹腾了么。他琢磨着,最近是应该开一个村民大会了,有两件事需要给大家讲清楚。第一件就是有必要提醒一下做公公婆婆的,不要把媳妇管得太紧了,特别是不能打骂,都什么年月了,还摆封建家长制的架子。要敲打一下那些刚刚摘掉光棍帽子的丈夫们,不要像畜牲一样玩命地糟蹋女人,虽说是自己的老婆,那也要讲点文明么,要不这个名声传出去谁还敢嫁到我们菅草滩里来呢,菅草滩还有几十个光棍没有成家呢,凡事都要顾全大局。第二件事是要跟大家商量一下,有不少人提议在村北盖庙的事。人家给我们管草滩人间送来这么多大姑娘,可给我们帮了大忙,这是过去供在庙里的任何神像都办不到的,这些人才是当今真正的神呢。为我们送妻成家,延续香火,这可是积大德的事。这些人可真是无名英雄,除了收几个辛苦费以外,连名字也不肯留。看来还要费心打听一下,把那些为我们菅草滩积下大德的人的高姓大名都刻到石碑上立在庙里,让菅草滩人世世代代都纪念他们。那个为我们管草滩送姑娘最多的好像是姓公,叫什么公狗,不对,是公鸡,也不对,是什么来着,反正是什么动物的名字,公猪、公驴、公猫、公牛、公羊,噢,对对对,是公羊,这个人也是的,这样的大好人倒叫了这么个日怪名字。村长想着想着就觉得好笑,不由地噗哧一声笑出声来。他站住脚,挺起胸脯,舒展一下胳膊。噢,对了,关于建庙费用问题,一户就先按一百块钱收,这样全村就可集资一万多。可是庙的名字叫什么呢,总不能叫娘娘庙吧,这可是个四旧,送子庙更不行,明明是送媳妇么,最好能起个现代的化的名字。噢,想起来啦,电视上好像是把年轻人搞对象叫什么“毬屄特”,这个时髦名字叫得真他妈的夯口,叫什么不好,非要叫这么个难听的名字。不过说透了也就是那么一回事,看来社会开放、改革、发展说的倒是大实话。咱们菅草滩也赶个时髦吧,就叫“毬屄特”纪念馆,反正不能叫庙,庙也是四旧。村长想到这里突然觉得有趣起来,现在这个净出怪名词,“毬屄特”纪念馆里再立个“公羊”碑,哈哈哈哈,村长越想越 觉得有意思,他干脆放声大笑起来。他笑得弯下腰去,用两手支撑着膝盖,眼睛里掉下来五十多岁的人很少有的,如此喜悦的眼泪。
“村长,”突然一声惊叫把村长吓得一悸愣,把他自己想像出来的那些滑稽的雅兴一下子扫得干干净净。他猛地转过身来,不由啊地一声惊叫起来,他像逃避瘟神一样急急在后退着。可是他终究逃避不了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一个赤 条条的女人向他猛扑过来,一下抱住了他的腰。
“你,你这,这,”村长一边后退一边用后舞拃着,“啊,凤芳,你,你要干什么!”
“村长,你救救我我吧,”凤芳顺势往下一溜,跪在了地上,她的双手紧紧地抱住村长的两条腿,“我给你磕头,你救救我吧!”
村长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母老虎和她的儿子马大头一人手里掂着一根棍子气呼呼地就追了过来。母老虎二话没说,举起手里的棍子啵地一声狠狠打在了凤芳的背上,凤芳的背上立即就隆起了一道鼓鼓的红紫色的棱。当她又把棍子举起来的时候,村长一把夺过棍子扔出去好远。
“干什么!”村长向母老虎怒吼着。
“我,我,”母老虎气得一把拉过儿子来,“打,给我往死的打。”
啵地一声,马大头的棍子又打在了凤芳的背上。村长伸手去夺,但未抓住。马大头往后一退,闪开村长用棍子使劲在凤芳的屁股上戳起来。村长一气之下甩开凤芳抱着他的双手,上前一脚把马大头踢出去好远。马大头在地上又蹬又刨地打着滚像宰猪一样的嚎叫起来。母老虎一不做二不休,上前就用手在凤芳的光身子上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