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日凑数了一篇觉察日记,写了一些自已状态不好,连电影也看不进。晚上,老公说陪我在家看电影《找到你》,我非常乐意和期待,于是早早照顾小悦(儿子)洗漱上床、陪睡,他能早点睡着,我就能早点看。
小悦躺在床上小动作不断,我忍着没吱声,我认为吱声会形成打扰,更难入睡,我装着没事的样子继续躺在他身边陪,一动不动,心里却在不停地期待、烦闷。
过了大概半小时,小悦:“妈妈,我想喝水。”
我顿时安耐不住,使劲掀开被子坐起来,“哎呀——要喝水怎么不早喝,陪了半天了,才吭声。”我带着怨恨拿下放在床头架子上的水壶,递给他喝。
小悦快速大口大口地喝了几下,重新躺下,“妈妈,你有情绪,请你自己调整。”
我:“我当然有情绪,我还有我的事情要做,我停下来陪你,可你却不好好睡觉。”
小悦:“那是你自己的情绪,你不能这样说我。”
听到这话我意识到我的语言表达里有对他的纠缠——我的情绪是因为你造成的。我心里的反应是——为了让小悦学会为自己的情绪负责,我需要划清界限。我深吸了一口气,对他说:“是的,这是我的情绪,因为我选择放下我的事情先陪你,我期待你早睡,但是没有实现,我对你有期待没有实现所以我有了情绪,但你也影响到我了。”(其实我仍然在纠缠,还在掩饰。)
小悦听完后,特别平静清晰地说:“既然你选择了,你就得承担呀。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我就是这样的特点(翻来覆去睡不着),你连我的特点都接受不了,你怎么当一个好妈妈?”
听他这样说时,心想,他怎么这么厉害,这样戳我,我试图感受呼吸,大脑却在快速地运转,“这是两回事,我做为你的妈妈,我什么都不做先陪你睡觉,我觉得我已经很耐心了,这是我需要做的部分,我已经做好了,你的部分呢?你做好了吗?”(我还是想证明我对他不对。)
小悦仍然很平静,“可是你这样对我,我很不舒服。”
我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占了优势),“真诚”地表达:“你知道吗?是可以喝水,请在躺下睡前做好这些事情,你隔了这么久才说,我会担心除了喝水,你一会儿又会冒出什么名堂还要折腾,你动来动去睡不着我一点也没说你,就是不想给你压力,可是我也需要表达我的情绪,我也要照顾我自己呀。”(我把自己标榜得“伟大”。)
小悦还是很平静,真切地说:“妈妈,你知道为什么我这么久才说要喝水吗?因为我一直忍着不说就是怕给你添麻烦!”
顿时,我感到心纠着疼,头脑里“嗡”的在响,原来,我一直没有看到他,没有看到他已经很努力地在做了,而且他还在照顾着我的情绪,他肯定已经感受到了我心不甘情不愿的情绪。我马上对他连着说了两遍:“抱歉,我刚才误解你了,对不起。”
小悦:“没关系,妈妈,我不需要你道歉,我没事了。”
我:“宝贝,我很欣赏你的表达,你的表达很重要,让我看清并停下了我自己的情绪。”(说这话时我有点机械,情绪不会一下子就没有了,我还在自责里,冒不出更真诚的语言,至少我想先回应他。)
……
没多久,小悦真睡着了,我如愿地和老公看电影。
电影里的一段读白给我印象特别深刻:对我的孩子,我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我觉得自己不配当一个母亲,我甚至觉得生孩子这是天底下最自私的事情,用别人的生命来完整自己。都说母爱是伟大的,但其实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也只是在对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而已,最该被感谢的是孩子,是他们带父母成长,让我们体验到一种毫无戒备的,甚至可以献出生命的爱,那是一种自由。
和这段读白不一样的是,我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三十几岁了,相对其它事情我好像做得比较好比较有成就感的就是“母亲”这个角色,我愿意再生一个孩子,在第一个孩子的经验上更好地养育第二个孩子。是的,我很爱孩子,生养孩子很辛苦我也乐意。
现在再看这个想法,看到了更多。我想起小悦刚上幼儿园那会儿,我全职在家,除了做些家务,找不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整天舍在家里,很寂寞,也就是这时我萌生了再生一个孩子的想法。再有一个孩子,我就可以再次忙碌起来,名副其实的为了孩子牺牲“工作”、牺牲“自我”,不用再担心害怕有人(特别是我婆婆)认为我是不工作的、没用的、只会靠老公的……我也可以借此“伟大的付出”更牢地拴住老公。
对照上周六共修陈老师提到的,做事情是基于“想要”还是“不想要”的区别,我再要一个孩子的想法是基于“不想要”,我不想要被人评判,我不想要被老公认为我是没用的,我害怕他抛弃我,即使这些害怕有很大成分是我自己编造的,我也不想要因为我对自己的不认可不断地把自己置身于恐惧的怪圈里停不下来。用孩子来填补我的寂寞我的恐惧,是不可能的事。
之前的陪睡,孩子教练了我一番,他真实、清晰、平静,在他面前,我的各种狡辩和伎俩,是多么的渺小可笑。我学了这么多,变着各种“高级”的方法技能,来解决应对各种问题,大都是基于“不想要”,所以学得越多越深陷自己挖的坑洞。
只有回到当下,从心出发,才会呈现真正的“想要”。清楚了,有一个孩子就好好地养育一个孩子,不管是不是再要一个,都不是出于用孩子来圆满自己,而是出于真正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