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先生的老家在一座不知名的大山脚下,一个宁静的山村,村子不大不小,说不上十分美丽,却自有一派小家碧玉的安详的模样,就仿佛文明的“污染”还没有来得及浸染上它,所以看起来却有着独特的乡野风情。我和先生结婚这么多年了,其间往返在我们的小家和先生的老家无数次。每一次,每一次在走近它时,我最先看到的总是婆婆家门前那二株高大的柿树,还在村头,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总是柿树或绿叶繁茂,或秋木萧萧的模样。每次当柿树出现在视野时,偶尔也会想起鲁迅先生的文句“一株是枣树”,“另一株还是枣树”。
婆婆是一个很能干,很有个性的老人,而且很早就参与“社会工作”,“官至”大队妇联主任,一个党龄很长的老党员。先生姊妹五个,年过六旬的大姐也是高中毕业,先生在八十年代末期也走进大学的门,这在当时的农村也是一个小小的奇迹。由此可见,婆婆是多么的开明。婆婆是很有慧心的老人,她喜欢种树,特别是果树。所以,在先生老家宽阔的前院,一年四季,郁郁葱葱。春天有樱桃花开得粉粉的,杏子花和梨花开得任意恣扬;夏天有枝青叶茂的橘子树摇曳多姿,柿子树骄傲的挺立着。另外,还有什么木瓜树、花椒树……而一到夏天,那些花又多变成了大大小小的各种果实挂满树枝,煞是很好看。我们都戏称前院为“婆婆的果园”。
春去秋来,冬至,叶黄叶落,唯有婆婆果园绿色不断。就是在最寒冷的冬天,也有门前二株橘树枝青叶茂张张扬扬的亲切和美丽着。记得,我怀儿子时,味口不太好,婆婆把自己亲手摘下的木瓜,切成细细的小丝,精心地用白糖腌好,放在小瓶里带来,吃得口中的那个甜脆,我一辈子记得。
2004年五月,我们搬入新居,婆婆来了。她带来一盒杏子,杏子黄黄的透着粉香。我把它洗好放在茶几上。连不太喜欢吃水果的爸爸吃了都说,好甜,真好吃。我听了高兴的说,爸爸,这是小纬的奶奶亲手种的呢,当然不一样了。婆婆听了,只是微笑。婆婆种的水果种类很多,但她吃的似乎很少。有一年春末,我们回老家,说起樱桃,二姐说,本来还有樱桃以为你们不会回来,妈把樱桃都送给村子里孩子吃了。哦,想起来,以前我们几次看见一些小孩前来讨要时令水果,婆婆满脸含笑打发孩子的模样。
婆婆是个细心而日子过得精细的人,每次来我们这里,她总会带来一些自己腌好的时令小菜,并且用瓶子小心的装好。象葱呀,姜呀,一些调味品,她也会洗净放点盐密闭在小瓶里用上几天。每年我们回家过年,吃完了年夜饭,大家在一起的时候,婆婆总是搬出一个纸盒,一个竹篮。纸盒里是满满的红橘子,烤着火盆,吃着婆婆亲手摘下的橘子,那个甜哟,怎一个“甜”字了得,而竹篮呢,照例躺着一个一个红红的可爱的小柿子。冰甜冰甜的柿子,就仿佛在冬天吃着冰淇淋。用儿子的话说,“爽”。柿子不易存放,也不知婆婆用什么土方法,保存得这样好。真难为婆婆的这一片心。先生姊妹几个总说,婆婆种的橘子是真的“绿色食品”,环保美味。
有一年的夏末,先生兄妹几人相聚,正是花椒收获的季节,我们边采摘,边说笑一下子就采摘了十几斤。那天,兄妹五人离开时,每人手中都拎着一袋花椒。先生兄妹五人,只有已经退休的大姐生活在婆婆附近,其余的都离开了婆婆。虽说不远,毕竟不是经常见面。遇到什么节日,婆婆或是公公的生日,婆婆总会用时令鲜果来招待大家,有时还会有不少的惊喜。而去年,在婆婆的生日餐桌上,我又吃到了香脆而甜的木瓜。看着身边已长成少年的儿子,许多记忆涌上心头......我觉得,婆婆是把对儿女的一份爱,一份牵挂寄托在果树、果实里啊!当儿女品尝果实时,又何常不是感受婆婆对儿女的那一份牵挂和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