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六月的家庭旅行,我们考虑过福建、贵州,但还是和云南有缘,最终一路向西南前往边陲小城腾冲。
后来发现,去腾冲是最适合的。
我们经省道从攀枝花进入云南华坪县。在看不见对向来车的盘山路上,两向都是大货车,一辆又一辆,没有间隙。夹在中间的小车每一次超车都需要准确的判断。前面的车若在试图超车,我们就紧跟上。我们的车多次成为先锋,超车时,发现后视镜里一路小车,这让我对爸爸佩服不已。
路边的饭馆很少,看上去都不太卫生,土坯的旱厕更是难以下脚,直至大理和丽江的岔口之后,设施才逐渐好起来。云南的饭馆有着地方特色,他们不使用菜单,按照素菜15元荤菜25元的方式收费,所有的食材都陈列在透明的冰柜里供客人点菜。他们不刻意挣过路人和游客的钱,当地人的朴实是收获一次令人愉悦的旅行的前提。
到达腾冲之前,我们顺路在大理游玩了一日。我们临时购买了洱海的船票。旅游淡季,小船上只有我们一行人,我们在头顶的甲板上照相十分尽兴。当我回到船内坐下时,安静的湖水被山脉环绕,山脉起伏柔和,虽然不是令人称奇的风景,但却能给予人安慰。
艳阳微风里,大理也变成了我的诗和远方。
大理古城到了晚上变得非常热闹,年轻人都藏在这里,街道上人来人往,偶尔还看见几个洋人。我很高兴父母心态依然年轻,一路逛吃让他们觉得很有意思。人群和灯光不免让我期待着未来和爱人牵手再度来到这里并走进一间民谣酒吧。
离开大理我们向西行驶到保山后北上去往腾冲,腾冲的雨是舒服的,虽然总是下下停停,但并没有造成任何不便。由于抵达时候已接近傍晚,我们就决定去和顺古镇转转。本要悻悻而归,又遇上好人为我们指了一条通往古镇里的小路,得以避开80元一张的古镇门票。
古镇街道很窄,一家连一家的翡翠店,偶尔夹一间干货铺,年轻人自然很少,父母倒是对珠宝店很感兴趣。滇缅边境上的翡翠店很多进行原石交易,有不同标价的赌石供玩玉人寻一把刺激,即赌一块石头里是否有玉,再现场切开听天由命。
一所百年老宅让我印象很深,侧开的狭小入口和简易的玄关后展开了宽敞的天井,四面的建筑门窗都很精致。
很遗憾天色已晚,没有办法欣赏古镇的街道和建筑了。离开古镇的时候正巧遇上卖稀豆粉的三轮车,夜色小雨里端着热乎乎的稀豆粉,口感细腻绵滑,混合着熟油辣椒浓香四溢,后来在店里吃的两次都不如那一碗了。
腾冲的热海温泉把整个旅行推向了高潮。早上天空依然下着小雨,空气清新凉爽,我们到达时景点入口只有零星几个游客,我们决定在游玩后体验这里的温泉。山丛中大大小小的水池冒着泡,地热蒸汽滚滚升腾,这样的景象并不多见,穿梭在交错的小雨和热气中,我们都看得非常兴奋。
对于地热最简单的使用就是蒸食物了,我们吃到了用地热蒸熟的鸡蛋、花生、土豆,并没有预想的硫磺味。
景区和温泉独立用地,互不干扰。温泉浴场由下至上分为三层,由半开放式到完全露天的风格。下雨天,在背有石墙,顶有遮挡,目之所及却又开放的浴池实在惬意。泡汤之后我们去了铺着竹席的蒸汽房,通道两边被分隔成一个个供三四个人平躺的小空间,对着走廊敞开,刚躺上去是温和的,父母睡着了,但也不宜呆太久,大约一刻钟多一点。临走时候,温泉浴场赠送了我们每人一碗热滚滚的云南米线,身体疲倦,汤底鲜浓,叫人大呼过瘾。
热海之后我们决定去探访位于中缅边境的瑞丽口岸。从腾冲到瑞丽,我们南下回到保山再向西行驶到近乎高速终点,从山区到平原,天气变得潮湿闷热,开始出现东南亚特色的尖顶佛塔。我们一行人在通往缅甸的国门前合影。
国境之内海关之外,这里有很多两国商贩的小摊。缅甸女孩眼部下方都擦着亮黄色的防晒,男孩腰下都裹着长布,踏着拖鞋,在路上偶尔还能看见面包车上挂着白底黑字的缅甸车牌。
瑞丽以东20千米,我们在暴雨中前往畹町市,畹町桥是另一中缅通道,抗日战争时历史意义重大。不同于瑞丽热闹的边境贸易景象,畹町的街道空无一人,两边的店铺紧闭着卷帘门。不巧遇上畹町桥维修,加之中缅边境关系紧张,我们被边防人员催促着离开。但没有想到畹町为我们准备了另一份礼物:畹町桥不远处的山林中修着一座南洋华侨机工回国抗日纪念馆。
记录了抗日战争期间由3200余名东南亚华侨组成的机工服务团回国支援抗战的历史。中国沿海港口失陷后,南侨机工被祖国召唤,不顾生命安危通过滇缅公路向国内输送军需物资。
纪念馆形式低调,感人至深。在建筑设计上也很值得参考,把连接上下层的通道搬出室外,模仿盘山路,组合使用坡道和台阶沿着建筑外墙盘绕而下。
离开畹町后当晚我们返回腾冲,腾冲市区与其他小城别无二样。可能得益于附近的火山群,路面铺装都是火山岩石板。
小小的腾冲包含了多种自然景观。同前些天一样,我们在早晨的雨里出发,去往市区以北不到半小时车程的北海湿地公园。低矮的草丛聚聚散散浮在水面,高处和远处的山渐淡在云雾里,白蒙蒙的天色并不让人遗憾,反而使景色更加幽然和安闲。
连贯的木栈道和间断的亭台线条简单、一目了然,与开阔的自然风光搭配得恰到好处。
湿地游船之后我和父母又划了草排。只有我们一只草排。靠着反作用力,我们在竹竿能触及水底的地方撑,水深的地方划,前进和转向都很慢,尤其在草丛包围处小排不受我们控制,但我们并不介意,玩得非常尽兴。爸爸始终站在前面,我和妈妈在后面轮换,草排时而前驱,时而四驱,但要想后驱是不太可能的。
离湿地不远便是黑鱼河和火山景区。黑鱼河为地下暗涌,河水清澈,可游览的路段不长。并没有注意到水中的黑鱼,一处买香蕉喂猴子倒让我们印象深刻。猴子们看到香蕉太疯狂,一下子从四面八方聚了过来,慌慌张张只好把香蕉都扔给他们。
火山景区相貌平平,上山路直截了当:一串没有中断的台阶,看不见头,大家几乎都望而却步。我有些想爬上去的冲动,爸爸乐意陪我一起征服眼前的火山,这让我倍感温暖。路上我走在前面,爸爸在后面气喘吁吁。山顶并无什么出奇,是一个操场般大的火山坑,绿草丛生。我们并不失望,因为我们没有期待,令我们满足的是登上一座山,更多的是家人的陪伴。
气候宜人的腾冲让人留恋,最难能可贵的是旅游资源丰富,人依然淳朴善良。离开腾冲后,我们在高速上行驶了两天,经云南东北的富水县进入四川宜宾,金沙江和岷江在这里汇合,作为长江的始点。
旅行的最后我们探访了李庄古镇,参观了其中抗日战争期间营造学社和同济大学工学院南迁的旧址,国民政府以及民间在最艰难的抗战时期对科学和教育事业的保护和支持让人感触很深。
这次旅行让我由衷地感到很快乐、很珍惜。光阴似箭,和家人共处的时光太宝贵了。写一篇游记这件事,我想,也传达了这份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