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夜里,做梦。哭醒之前的最后一个场景里,奶奶在埋怨我。具体的问题我也记不清了,但它带出的一串记忆,全是和成为大人,负责任,以及脆弱相关的。那些蒙太奇的镜头里,有童年被全家人冤枉时,家中的沉默和瞬间索然无味的中国结、有在第一次住宿舍时和我妈的拥抱、有高中老师皱起的眉头、和我的期待截然相反的评语、还有在各种地方回忆起自己第一次没留下一句话就离开时,脑中浮起的想象。这些经历,都沉重。
从上周开⻋碰到老太太开始,我又骑⻋和人发生过两次磕碰。说实话,都不严重。老太太没有怪 我,在我陪着去医院的时候,甚至关心问起我上学的情况。他们一家知道我只有22岁时,我都 说不清,他们对我是埋怨多,还是照顾更多。阿姨女儿跑上跑下,交费排队,我只用陪着阿姨。另外 两个人,除了盯着我看一眼,或者说一句“我还一个劲儿躲你”,再叹口气,都转头就走了。但是没法不承 认,我这几天,没办法从情绪和焦虑里走出来。
我的焦虑,本身不来源于我对别人的伤害。相反,我的每一句咒骂,无力的哀怨,痛苦的追问里,责怪对象都是我自己。我骂的是,倒霉的事儿怎么又来了;怨的是,为什么你不能活在当下,一方面渴望和家里更好的关系,另一方面又对家里关心和开心视而不⻅甚至冷眼相待;追问的是,为什么要把错误归结到自己身上,自己追求的到底是什么。
对于我身上的问题,我怎么能说不知道呢。我总活在自己幻想的未来里而忽略当下,在沉浸于幻想然后遇到问题并被责怪的时候,不懂得defense for myself,反而责怪自己,因为认为是自己沉浸在想象里而得意忘形,认为自己本就不该埋头在并不真实的世界里。我装出一副坚强,不在乎别人的眼 光,purpose driven的样子,一直试图自己私下修补好自己的问题,让那个装出来的自己自然而然的 变成真正的我。可我也隐隐地发现了,我的问题既然是从人群里来的,就不可能自己解决掉。如果 不把那个新的我放进人群里,我就永远还是原来的那个我。
所以,我能做什么呢?我也只能把自己的情绪,吐露在没有熟人看得到的地方。让那些现实生活中的自己看不起而又疼痛得实际的情绪,偷偷在互联网大海的一角里汩汩流出。只要海够大,我藏得够深,岸上就依旧歌舞升平,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