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暖冬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111期“冬”专题活动。

自从来到大城市生活,大雪这天,再也没有见过大雪。

或许是年纪大了,又或者是被工作围攻过甚导致失去对繁荣烟火的兴致,我越来越多地对儿时踏过的雪、而是踏雪而过的冬天更加地回味。尤其是那些白雪皑皑日子里那点充满暖意的橘色。

雪,是儿时的冬天必不可少的礼物。由于山高地远,空气严寒,几乎每到大雪时节,雪花就顺应天意如期而至。它们一片紧接着一片,手拉着手,肩并着肩,在空中完成一支旋转跳跃的团体舞。安然落地后成为冬天最忠实的观众。

他最爱下雪,尤其喜欢雪天外出探险。

我是个胆小的孩子,他呢,在大人眼中是个坏小孩。家里人总是对我说,要远离坏小孩,很不高兴我和他在一起。我很听父母的话,对他也比较冷淡。可一次大雪天气改变了我对他的看法。

那一次,我们背着小书包放学回家,路过狮子口时,遇到了好几棵被大雪压倒的大树。它们挡住了回家的小路,怎么钻也钻不过去。我们只能从山坡下方绕过。那是一个雪很厚的山坡,平时全是光滑的石板和缝隙中高高的枯草,再往下是一个很深的神秘的坑洞,像一个埋在面的碗。从那个山坡路过是很危险的,如果不慎滑到坑洞里,几乎没有爬上来的可能。碗底离碗口有着笔直的峭壁,至少两层楼高。我们几乎是蹲在满是积雪的石板,用双手探索缝隙中的枯草才逐渐路过的。

虽然有危险,但我们很快就要顺利通过了,我不禁站起身放松一下,观看平日里不敢探头下看的深坑。深坑里长出来的杂草和灌木全都被大雪覆盖,一点其他颜色都看不到。我才站起身,就感到脚下不稳,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倒去。我嚎叫一声,企图在地面抓住东西,却怎么也抓不住。石板太滑了。

华仔看到我不停下滑的身体,他想都没想一屁股就坐下来,像玩滑滑梯一样加速下滑。待到抓住我的手后,他不停地在左右摸索,企图在茫茫雪地上找到一些裂缝。我感到速度慢下来。我听到哗哗的声音,他果然抓到了石头沟道简的杂草和泥土。

我一只手拉住他,一只手学着他往另一个方向搜索,也抓到了沟道中的泥土。我们的速度降下来,但没能彻底降下去。我们掉进了接近十米高的坑洞中,好在我们掉在了一团挤满厚厚大雪的枯草上才没有摔伤。我们缓过神,望着圆形的天空,捶胸顿足:“完了完了,我们回不去了!”

我们俩焦急地在圆柱形的峭壁四处摸索,太过光滑了,没有办法攀爬上去。但是我们发现,有一处内凹的峭壁上有一个内凹的洞穴,黑乎乎地,斜向下,好像很深的样子。我甚至想象出那个洞里面有一条巨大的蟒蛇,随时会爬出来吃掉我——我最怕蛇,而且,我的恐慌已经让我忘记了冬天不会有蛇出没。

我害怕得已经哭出来了。华仔反而像大人一样安慰我:“别担心,我们回不去,家里人会来找我们的。”

他很聪明,将我们的书包和红领巾放在坑洞正中央,摆得很耀眼。然后拉我到崖壁的洞穴。没想到那里十分暖和。

“我滑下去的时候,你不该下来拉我。”我很内疚地对他说。

“怎么可能,我们可是兄弟!”他拍着胸脯,“就算是陌生人,我也要救,你说对不对嘛?”

我很感动。也是从那一次起,我们成为了正式的兄弟。在傍晚的时候,果然听见两家的大人在路上的喊叫声。

这个冬天,整个世界都是白色的,而我看到了橘色的太阳,挂在天上一点点变小。但我的内心世界却一点点暖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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