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 二进鬼头岭
山村在鸡鸣声中醒来。那一轮羞答答的红日尚未冲破云雾，金色的霞光已经洒到墙头瓦梢。闫丽娟身穿睡衣托着鞋子从房间里出来，披头散发就开始招呼朱成武和刘元生。
前日，根据马队受惊之事，和刘香翠的猜测，鬼头岭可能存在野人的说法，经刘家村村民商议决定。昨天，安排六个不太忙青壮年，对鬼头岭进行了一次摸查。这一次摸查的目的很简单，主要是对鬼头岭是否有野人或者大型野兽进行摸底。
然而，根据昨天的探查发现，鬼头岭没有大型野兽出没的迹象，却发现了大量疑似人类足迹。
刘家村的人们震惊了。“大量疑似人类足记”说明什么？说明鬼头岭有人类活动。鬼头岭距刘家村不出十里，四面环山，东、南、北三处虽然森林茂密，但不出三五里，便有村庄，或者有道路通往县城。唯一可怕的，就是西面。鬼头岭向西，五里之外的东坡岭，便是百里荆棘遍地的原始森林了。鬼头岭低处杉树密集，高处松树茂盛，边缘灌木丛生。虽不像高峰峭壁那样难走，却由于草木丰茂，常年潮湿阴冷，给人一种鬼气森森的感觉。没有庄稼，也不适合放牧，一般村民是不会去的。所以，鬼头岭存在野人的消息被坐实，村民们坐不住了。
虽然大家都没有见过野人，但是想想，应该和人差不多。可能不像野兽那般凶猛，但或许像人一样拥有智慧。这就不一样了。野兽伤人的话，一般只是莽撞攻击。而野人，有可能它会像人类一样制作武器。如果伤人，后果是不堪设想的。昨夜，刘家村又连夜开会，试图多组织一些村民，对野人进行抓捕。集合地点就是刘主民家。
一大早，觉少的朱成武和刘元生就赶过来了。睡梦中的闫丽娟听到狗叫，一看家里来人，就起来招呼。刘主民和香翠也跟着起床。他们洗漱的时候，其他人又来了一些。等到太阳冲破厚厚的云层，在刘主民家的房顶、墙上照射出金灿灿的光芒时，刘主民家从客厅到院子，或站或坐聚集了一百多人。腰挎镰刀的，手拿斧头的，或站或坐。他们都是刘家村的壮丁，今儿的目的只有一个：进鬼头岭抓野人。
随着山谷的雾气散去，群山露出它厚重的脊梁。赵春山从洞中出来，用勺子扒了颗锅里的沙豆。一咬，还是生的，又往石灶里添了些干柴。
这是赵春山昨天的收获。昨天，一支马队从鬼头岭路过。赵春山袭击马匹的时候，一匹小马把背上的架子甩掉下来，马兜里的沙豆洒了一地。惊走马队后，赵春山拾了半天，才把这大半袋沙豆拾回来。在这青黄不接的年月，这大半袋沙豆，够他吃不止半月了。
“元生哥，那儿好像有人生火。”沿着鬼头岭的“野人”足迹，披荆斩棘走了一个多小时，却不见半点“野人”的影子。刘家村的村民们，正在一处树木不太繁茂的地方停顿休息。刘元生掏出自己的烟杆，裹了一卷烟叶，正欲点火，身边的刘大光指着高处，东坡岭的半山腰，意外地对刘元生说。
“开什么玩笑，这深山老林的，哪有人……”刘元生抬眼望去，正欲反驳他，却见丛林深处的山腰，一股青烟袅袅升起。这时候，山中的云雾已经散去，青山白石，一览无余，那不是火烟又是什么。
“野人——”
“一定是野人……”
刘家村其他的村民也发现了半山之中的炊烟，纷纷揣测。
众里寻他千百度，得来全不费工夫。辛辛苦苦走了一个多小时，鸟毛都没找到一根，没成想，坐这儿休息，这野人，他自个儿跑出来了。于是，大伙像打了鸡血，抄起家伙，从地上站起来，就往半山腰冲。
赵春山正惬意地坐在洞外的石头上，享受着和煦的阳光，等待锅里的午餐成熟。忽然，一低眼，发现山下浩浩荡荡的一堆人，疯了似的朝自己这边赶。
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况且还是浩浩荡荡一大群。虽然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于是，赵春山也不管锅里的午餐了。急忙到洞里抓起自己的东西，拼命就往山顶跑。
“他朝山顶跑了！”刘家村的村民们离洞口越来越近。这时，一位村民看到了往山顶逃窜的赵春山，急忙大喊。
“抓住他！”
“别跑——”……
其他的村民也看见了。一边追，一边喊。
这时的赵春山，刚好二十来岁，正值青春年少，手脚灵便之时，又常年蜗居山里，爬山越石，如履平地。而刘家村的村民，也都是山村农民，打小不惧劳苦，对山林并不陌生。虽然东坡岭山石遍布，灌木丰茂，荆棘横生，但也不在话下。于是，一逃一追，一群人浩浩荡荡，在山间惊起鸟群阵阵。
刘家村，生产大队部。村支书刘发举的办公桌前，坐着五个人。他们分别是刘主民、刘明清、马东仁、刘元生、朱成武。这五个人是刘家村生产队五条生产线的分队长。刘发举是生产大队的大队长。
那时候，还没有村支书，村支书是后来的称谓。之前，刘家村叫乡，隶属区管。后来改成公社，归联社管；又几年，改乡，归区管；改大队，归公社管；又改乡，归区镇管。村公所是再后来才改的。一直沿用到“村民委员会”的诞生。但是，人们都嫌“村民委员会”长，又念不顺口，都喜欢“村公所”。
赵春山被刘家村的村民追着跑了几个小时，终于在东坡岭深处十来里的地方，体力不支被抓了回来。现在，他就被五花大绑绑在刘家村生产大队门口的柱子上。刘家村的人们站在生产队的操场上看他。有稀奇，有厌恶，有疑惑……他是谁？从哪儿来？为什么住在鬼头岭？他的家人呢……一系列的问题围绕着刘家村村民，而他，除了挣扎和表情里的愤怒，始终一言不发。
刘家村的人在东坡岭的山洞里，发现了锅碗瓢盆，菜刀、衣服等物品。野人，是不该有这些东西的。即使有，也不该会使用。而根据抓捕他回来的村民的介绍。这个“野人”，不仅会穿衣，还像常人一样会生火做饭。
那就有可能，不是野人，而是因某种原因住到山里去的。
刚开始，有村民建议杀了，理由是他在鬼头岭干过不少坏事。也有人觉得挺可怜的，应该把他放了，还有建议送去公社，交给上头处理。
因为来历不明，又撬不开嘴，刘发举也拿不定主意，所以把五个生产队长叫过来，看看他们的想法。
有可能的处理方法都让村民们说了，刘主民等也没有更好的主意。几个生产队长碰头后，支支吾吾好些时间，最后想出一个缓兵之计：半饱伺候，着人看守，先在大队部观察两天再说。
下一章：春山空（6）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