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君

——2001年1月《少年文艺》

吴戈词汇3 女生有点烦

   她们这么评价我的——“吴戈这人，让每人都抱一点点希望，但是都不能说破的，一说破，就什么也没有了。”这就是我能和她们保持的最佳距离，我更愿意和女生成为一种宽泛意义上的朋友。

   可是，女生是绝对感情动物，非此即彼，不做男朋友，就做哥哥，随你挑吧。反正你要从此小心，最好只对她一个好。

   小初一里我就麻烦不断，人高，举止又跳，哪天四周不围着一大圈的人？她们老为我吵架，事情小得不能再小，我和谁多说了一句话，我给了谁一个笑容，甚至，我好像看你比看她多了半秒。她们吵架又不爽气，不像男生，打了一架，要么一刀两断了，要么就什么事没有继续做朋友。她们是没有规律的间隔性发作，不舒服了，想起捅你一句。也许才过一秒，也许要到了明天，一掌一掌又冷不防过来了。谁都气得死去活来的样子，谁都转过来孤注一掷看我，我怎么受得了小姑娘把我当救命稻草？这种状态让我不舒服，有罪恶感。

   有一天，班长特地跑过来告诉谁和谁吵翻了。她们不是死党吗？连衣服都要跑到厕所里换来换去穿。我很吃惊。班长意味深长地拍拍我：“你小子搞得天下大乱呵。”我很气，莫名的胸闷，他们把我看成什么啦，“绿颜祸水”？！我去当和尚好了，免得她们吵来吵去。

   说到做到，升到初一，我变了一个人，沉到角落里，静默中保持尊严。我不和别人开玩笑了，连牛皮也少吹，尤其是女生，无话则不说，长话则短说。有人说我装酷，你倒装装看，不是一天两天，而是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

   到底要当多久和尚，我吃不准，因为我没有心动过。大概是她们把我搞烦了，在我这方面感觉没有萌芽以前，她们已经吵作一团。感情应该是特别单纯的事，静悄悄地自然发生，不是有首歌就叫《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那段日子真是好呵，一门心思读书，成绩上得飞快，连续几次大考进入班级前三名、年级前十五名，人特别得意。不是那种轻飘飘的得意，是靠自己奋斗得来的扎扎实实的得意。到现在我仍旧要说，那段做“和尚”、和女生绝缘的日子是我中学里最好的日子。

   这时，女中转来一个学生，姓柳，1.7米的身高，身材比脸漂亮。我注意了她一下是因为听说她弹钢琴已过十级。厉害的小姑娘是蛮多的嘛，我领教过的另一个厉害的小姑娘也姓柳。

   是在报考上海教育电视台“阳光少年”的主持人时碰上的。有300多人去考，选取20个。最后，种子选手两个两个过招，类似于贴身肉搏。我遇见一个演过一部还算有名的电视剧的小姑娘。导演明打明对我俩讲：“你们吵架，谁吵过谁，就留谁。”

   我还在迟疑拉不拉开面皮，她已经叫阵了：“你有什么了不起，你有什么资格到这来。我经验丰富，我才有资格当主持。”我想起她刚刚自我介绍时说过喜欢幕后工作，马上反击：“谁刚刚信誓旦旦说喜欢幕后工作？别上这儿来抢我饭碗。”她毫不迟疑地接口：“是啊，我是说过喜欢幕后……”没等她“可”字出来，我断然挥手：“那你就到你该去的地方，这儿有我就行了！”她跳起来，声音都变了，吵到最后，我俩都快打起来了。残酷呵，在唇枪舌剑中你死我亡。导演跳到我们中间大叫：“再吵下去谁都不要了！”我俩涨红脸，她比我气得更厉害，幸好接下来听到了导演的下半句——“不过现在还好，谁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