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9日    化解3？

程诺回答好好考虑一下后，颜然也没有再过多逼问，两人每天不咸不淡三两句问候，处得居然如同多年好友。

程诺知道这种和平只是暂时的假象，他的心里窜动着一股火，随时都有可能燎原。他自认为是个再安分不过的人，只想找个人好好相处，按部就班的结婚生子，一起家长里短，几年前那段恋爱也是奔着结婚去的，结果反倒是让当时还小的苏珺“压力”山大，最后选择落荒而逃，留他一人在婚姻的大门口徘徊。

他知道和颜然的开始，不太像正常的开始，可是一直以来，他总想着可以掰正回来，然而这么小半年过去了，颜然仍然牢牢地把他排除在她的朋友圈外，她也从不主动参与自己的生活圈。这并不是一个好苗头。

正当程诺打着忙于工作的幌子，犹豫不决时，颜然发来了消息。

“我见到他了……”

欲言又止的省略号，程诺想着如何回应时，看到对话框上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便静静等待，结果第二条消息一直没有发过来。程诺只好回复。

“怎么样？”

仍是“正在输入”然后久久不见消息，可见颜然此刻的心有多凌乱。

“我想我还是放不下。”

程诺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劝她放弃？要她努力？祝她幸福？后会无期？怎么就能对前任依依不舍呢？现在若是苏珺出现在自己面前，他还是会想起过去的美好，内心深处掀起波澜，然后不动声色地为她介绍颜然，告诉她现在自己有多幸福。

那些逝去的美好，比不上触手可及的温暖。

“嗯。”

颜然没有再发消息过来，程诺想着，好了，不用自己做出选择了，真好。

11月1日    妥协I

公司的同时都说最近的程诺有点拼，用平常一半的时间，干完了一个项目，得到了领导的表扬，而其他人的压力也就接踵而至，惹得哀嚎遍野，民愤鼎沸。于是当程诺说请客吃饭时，一大群人都磨刀霍霍，想要狠宰一顿。

席上程诺也是大方，各种菜随便点，酒水饮料随便上，在这种豁出去的情况下，大家喝的是兴致勃勃，不停抱怨着程诺最近有点过分，让他罚酒，程诺也是来者不拒。当他们看着一向酒量卓群的程诺也有点摇摇晃晃时，才琢磨出味来，程诺今天应该是遇着事了。

这也不怪同事愚钝，程诺这人平日行事颇为沉稳，偶尔愤怒，也十分节制，挑不出什么错，所以总有种距离感，和同事的关系和睦却不亲近，大家也没有过多关注他私人的事情，对这种情绪并不是十分熟悉。终于见识到他借酒消愁的样子，尽管只是些许，也足够让他们觉得今日的他比平常可爱了几分。

王允杰性子比较活泼，对公司各种八卦了如指掌，今天因着在服用药物，并没有喝，此刻便想着套几句话，慰藉一下自己“只能看不能喝”的无聊之心。他右手搭在程诺肩上，十分亲昵地靠近说道：“程诺，说吧，遇到什么事情了，哥儿几个给你想想办法。”

王允杰一副自己人的样子，得了微醺的程诺信任。他脑子里闪过了很多画面，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这种哥们之间的贴心话，自从大学毕业后，就没有怎么讲过了。

“我前女友块要结婚了。”程诺想着今天收到的结婚请帖。

“哎，我说啥事嘛，不就是前女友结婚嘛，谁一生不得碰个几回。你该庆幸自己还没有在一棵树上吊死，还有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原等着你去驰骋！”王允杰大手一挥，心想原来程诺也有着这么老套的故事呢，不以为然。

另一头有人喊道：“王允杰，绿油油的草原是形容你头上的东西的吧，不带你这么用的啊。”

王允杰嚷回去：“滚，你头上才绿油油呢，我媳妇儿她天天粘着我，这不，刚刚又打了几个电话来催，烦死了。”

其他人一顿起哄，王允杰趁着热闹又来来往往了几个回合，再想和程诺谈及这个话题时，程诺已经闭口不谈。

一群人散去已是深夜，程诺站得笔直，拒绝了其他人的相送，然后踉踉跄跄走在人行道上。

橘黄色的灯光只能照亮起前面几米的路，程诺眼前浮现结婚喜帖上苏珺陌生又熟悉的笑颜，旁边站着一个面目不清的西装男子。

认识苏珺时，程诺已经是大四。当时他正在毕业的跳蚤市场上贩卖自己的一些不要的书籍，突然有个小姑娘问他那套很喜欢的科幻小说，几个来回的杀价达成一致后，小姑娘却没有带钱。这便是刚结束高考，过来考察学校的苏珺。

小了他四岁的苏珺，天真活泼，热情洋溢，将他枯燥的生活点缀得如花似锦，仿佛在遇到苏珺前，他没有青春。

而现在她要结婚了，新郎他并不认识。

也谈不上多难受，只是很想宣泄，他这么想着，定下神来，却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颜然的公寓门口。

11月1日   妥协II

程诺站在公寓楼下，没怎么想便坐上了电梯。

颜然的公寓钥匙还在他的包里，两人莫名其妙地断了联系后，似乎也没有提及这个钥匙问题。

他想了想，还是倚在门口不轻不重地敲了几下门。

一阵窸窸窣窣后，门缓慢打开了。颜然穿着一条长裙睡衣，疑惑地望着他。

程诺不言语，熟练地进门，妥协，放下公文包，将颜然狠狠地抱进怀里，一只脚顺带着关上了门，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你喝酒了？”颜然皱了皱眉。

“嗯。”程诺把头埋进颜然的颈间，深深呼吸着属于颜然的独有气味，喃喃道：“你真好闻。”

颜然噗嗤一笑，程诺平时一本正经，喝醉了反倒说起甜言蜜语了，佯装着推开他：“我已经洗完澡啦，你走开啦，臭诶。”

程诺稍稍松开颜然，低头闻了闻自己，也皱了皱眉：“今天有人抽了不少烟。”说罢，更加用力地抱紧了颜然。

颜然大概懂了些什么，不再言语，让他抱着，轻轻地抚摸着程诺的背。

程诺那些盘旋在心头的烦闷，在一下一下规律的抚摸中，在温暖熟悉的气味中，渐渐平息。另一个念头却悄然升起。他低下头，准确地找到了颜然的双唇，开始轻柔地亲吻，显然颜然闻到口腔中的酒精味道，停顿了一下，他也没有停止，反反复复，终于让颜然的唇齿也被这种味道所浸染，不分彼此。颜然大概是觉着出这个吻中的一些情绪，心变得柔软起来，开始用情投入。

两个许久不见却又分外熟悉的人，将这个吻，层层推进，难舍难分，最后颜然不得不跟着一起再洗了一个澡。

程诺终于从微醺状态中清醒了点，他看着镜子中那个陌生的青年人，找不到半分曾在海边陪着少女堆沙子城堡的影子，而镜子里的那个姑娘，正在认真地帮他吹头发，在这个时间点，来找颜然，算什么呢？寻求安慰？顺势而为？

这么温暖的夜，就不要在想了吧。

就这样吧。

程诺握住了了颜然的手，颜然关掉吹风机，望着他，一双眼睛没有初次见面的那种打量，没有诱惑他那个晚上的戏谑和挑逗，没有日常相处中的精灵古怪，只剩下一片纯净——很显然，她什么都没有想。

“就这样吧，颜然，我答应你，我们就这样吧。”

“不追问过去，不讨论将来？”

“恩，互相陪伴，互相取暖。”

不知怎么的，他觉得颜然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