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个月的实习很快结束了，同学们都陆续回到学校，每天各自忙着准备毕业考试、找门路分配工作，昏天黑地的。
这天孙民正埋头看书，忽然一张纸条落在书上，他吃了一惊，抬头一看，廖素秋刚从身边走过去。再看纸条内容，是约他晚七点到实验楼后面的花坛见面。孙民发了一会呆，书上的内容再也没有看到心上。
按时去了，远远看见她站在石凳旁边，手里抱着书，到了近前，廖素秋问他考试准备得怎样了？又问他今后有什么计划、打算。孙民脑子里空空的，说了许多含混的话，她静静地听着，表情变换着，没再说什么，走了。
毕业考试一结束，同学们都放松了，平时不太喜欢说话的同学忽然都话多了，成群结伴到处游玩，看电影、逛公园、聚餐，穷侃。孙民还约了几个同学到家里，其中有几个女同学，母亲十分欢喜，热情款待，暗自观察哪一个会是儿子的对象呢。这些日子孙民隐隐觉得廖素秋有意躲着他，他是个没主见的人，也不知怎么办，再后来，听说她分回她家所在的城市。临行前送给他一个精致的本子，他也送了一瓶香水给她，那是孩子家长送给母亲的，母亲从来不用这些东西，这会子让他派上了用场。那天忽然灵机一动，自告奋勇的要送她去火车站，她没拒绝，火车开动的时候，似乎看见她眼睛红红的，他的心里也有些异样。
路上人很多，都急急忙忙的都赶着上班，孙民怕去的太早，所以不慌不忙的蹬着车子。到医院的时候，刚过九点，进了医院的大门，是门诊楼，再后面是住院部，孙民拦着一名小护士问了，知道组干科在最后面的行政办公楼内。组干科姚科长是个女的，胖胖的，皮肤白皙，不是有句话，一白遮三丑么？所以也看不出好看难看了，姚科长的姐姐是省工会女工部的一个领导。姚科长和颜悦色，说话很有底气，告诉他已经分到眼科，等他办好了入职手续，又叫一个干事带他去眼科。
孙民在外科实习的时候，有一次做一个阑尾切除术，主刀医生一时心宽让他做第一助手，最后做结扎时，主刀医师放手让他打结，刚打第一个结，许是紧张？用力不均，缝合线断了，本来一个来小时的手术，足足做了两个多小时，把个主刀医生气得半死。眼科手术精细，从上班第一天起，孙民心里没有底。
马路上落叶被一遍遍扫去，最后没了踪影，雪花来了。转眼春节快到了，学校已经放假，母亲也忙了起来。医院里各科室医生护士轮着休息，孙民在家的时候就帮着打扫卫生，擦了窗户玻璃，角角落落的灰尘抹了一遍，又扔了一些八辈子用不上的家伙，陪着母亲上街采买年货。母亲心中欢喜，嘴上却说，你妹妹一放假就不着家，就知道疯跑，一个女孩子。孙民笑着袒护：有什么活我干呀。自从父亲去了，孙民对家里有了一种责任感。
春节单位放假三天，没有轮到孙民的班，初三这天，孙民和母亲、妹妹到姨夫家走亲戚，小姨问他，有女朋友了么？孙民摇摇头。包在我身上，小姨笑着说。晚上回到家，躺在床上，他想起了廖素秋红红的眼睛，打开灯，从抽屉里拿出她送的本子，读着上面写的句子，理不清自己的思绪，翻个身，睡了。
冬去春来，不知不觉上班快一年了，孙民一直在门诊。受父亲影响，他写得一手好美术字，能画一点素描什么的，医院宣传科贺科长经常让他去帮忙，他很喜欢，常常是很踊跃的去。
这天，孙民正在给一个病人检查眼底，护士孔英喊他接电话，原来是小姨打来的。小姨在银行工作，很活跃的性格，电话里说，要给他介绍个对象，女方也在银行工作，年纪和他差不多，中专生，问他行不行？孙民迟疑了片刻，说等回家和母亲商量再说。小姨挂了电话。
快下班的时候，焦利建来个电话，约他下班一起吃饭。去哪里吃啊？就红玫瑰吧！两个人定好地点。焦利建是他的同班同学，分配到省人民医院，在泌尿外科。孙民走进餐馆，焦利建已到了，正在翻看菜单呢。焦利建的性格外向，爽快，在学校时两人关系很近的，工作以后各自忙活着，见面不多。我都点了？孙民点点头。不一会，菜上来了，凉菜是一盘花生米，一盘葱香豆腐丝，热菜是青椒牛柳，过油肉。来什么酒啊？焦利建问他，孙民说：你定吧。要了瓶杏花村。孙民没什么主意，焦利建喜欢大包大揽，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一般都由焦利建说了算。
几杯酒下肚，孙民的脸有些红了，有点兴奋，说这说那的。焦利建问他，和廖素秋有联系么？孙民摇摇头。你到底是怎么个主意啊？孙民还是摇头。我就烦你这毛病，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焦利建骂他。两个人吃了白菜面，焦利建抢着结了帐，散了。
回到家里，已经九点半了，母亲坐在客厅看电视，等着他。母亲问道：又喝酒了？你小姨刚走，等你等不到。已经订好，星期天见面，你想好没有啊？孙民喝了母亲递过来的茶水，吞吞吐吐的把他和廖素秋的事说了。母亲想了一会，说：不在一个地方，以后怎么办，两地分居？现在调工作这么难，你还是慎重点好。孙民低了头。
星期天，在公园门口见面，等小姨走了，两人到公园里边去，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废话。她叫张丽，身材中等，描眉涂唇，一看就知道，是精心打扮过的。中午的时候，孙民和她在公园对面的面食馆吃的饭。她很爱笑，一副天真的样子，孙民渐渐喜欢了。又过了半年，孙民去她家，见过她的家人，张丽也来过家里，母亲说还行。转年的时候，已经商量着结婚的事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