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的人——看《我认识过一个比我善良的人》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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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不幸摔倒在泥潭里,能不顾肮脏,伸出手来拉我一把站起来的人是善良的;在我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一条题目的破解之法,能给我点思路,或者在写文时卡得不得之时,能给我些灵感的人都是善良的;假如哪天我饿得两眼昏花,渴得只能用口水舔着嘴唇的时候,有人能分我一半包子,或是给我一口水喝,那人必定是善良的;若是有一天,我身无分文,连想乘坐公交车都被拒载的时候,有人能给我两块钱,那么这个人也是善良的无疑……

“善良”,在我看来,是一个相对的词。从小老师便教我们,“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所以你和我皆是善良的人,但也总会有比我们更加善良的人存在,这就是我看完笛安写的《我认识过一个比我善良的人》这篇文章的最大感受。

文章里面的人物有很多:孙橘南、章志童、洪澄、雪夜、徐丰、小梁、武替小姐、郑小姐,以及一堆叫不上名字,只有一个称呼的七大姑八大姨。我曾经尝试为这群人的善良排个序,可是当我排着排着,竟然到最后都乱了。

假设从对现实生活的宽恕程度来排序,我觉得最为善良的前三名应该是孙橘南,雪夜,武替小姐。

孙橘南花家地的小屋,一开始是自己独立承担房租,她觉得负担大了,就找人分担。找到了章志童,就无条件地信任他,尽管在他没有交房租的十个月,也没有赶他走。在章志童、洪澄同时想要租房的时候,孙橘南又为她们想出了两全其美的办法。公司倒闭,她随遇而安;雪夜没工作,她积极寻找;洪澄被网暴,她拎得清不人云亦云;郑小姐需要剧本,她清醒但最后并没有继续深讲;章志童自杀,她冷静;连不爱徐丰,她都能了解自己的内心,并知道自己不能告诉他真相……这样的人,难道不是最善良的人吗?

雪夜的善良来自于她虽然有过一段时间的穷困潦倒,但是她并没有意志消沉或者陷在里面不能自拔,她的结果是全文最美好的。为什么孙橘南愿意把“凶宅”卖给她,因为她在某个时间跟章志童其实是一样的,大家都是为文字努力着,不愿意曲意奉承,不愿意违背自己得初心,尽管艰难,她情愿选择放弃,也不选择盲从,是有那么一些清高的,跟章志童一样。只是章志童没有她那么幸运,她能等到机会,重新成为成功的人,而章志童只是万千失败者的其中一个,章志童注定会被人所遗忘。结尾的留白就是要告诉我们,不管是孙橘南还是雪夜,还是洪澄,她们都会记得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告诉他,他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么失败。

武替小姐也是善良的。她在章志童的一生中扮演的角色就是他心中最“善良”的那个她。因为她对章志童曾经是如此重要,所以章志童把自己的善良也给了她。武替小姐的聪明之处是没有把自己的所有希望寄托在章志童身上,她是人间清醒,知道且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并不执着于自己得不到的,她努力,她善于利用资源争取自己想要的,所以从某个角度来说,她也就是这么一个对生活充满着激情、希望和善良的人。

假设从人性,社会道德来排序,我觉得最为善良的前三名应该是章志童、洪澄、孙橘南。我想这也是文章想要表达的核心吧。

从这个侧面来看,我把章志童排在第一位,原因不仅仅是因为死者为大,而是因为他是全文中,唯一一个倾尽自己的所有,为别人的人。我理解的善良是相对的,就比如有的人有一万块,愿意分给你一百块;而另外一个人身上只有一百块,愿意给你九十九块的道理一样,能以别人为重,为先,怎么可能不善良呢?他付不起房租,梦想破灭,穷困潦倒之时,想到的不是自己如何翻身,而是如何去借高利贷把房租还完,不亏欠孙橘南,这不是善良吗?他借了高利贷,不是去仇恨对方,而是想着起码把借对方的钱还完才去结束生命,这不是善良吗?他知道自己被武替小姐利用,但是一次又一次,他都甘愿帮助她,不为名,不为利,这不是善良吗?他帮助洪澄,让她在帮助他写剧本的时候找到一些人生寄托,这不是善良吗?他在生命最后的弥留之际,对待没有给予他帮助和理解的父母,都同样送去了自己的道歉而不是怨怼,这不是善良吗?所以我觉得章志童是善良的。

人性的最高层面当然就是为社会做出贡献,洪澄做到了。她大义灭亲,因为举报收受利益的院长父亲而离家出走,甚至因为道德底线的模糊,遭受网暴,让她一度怀疑人生。但是生活中的她原来弄得一手好菜,对生活有追求,就算是一碟点饺子的醋,都不将就。这么性格单纯的人哪有什么坏心思?她的所思所想都是单纯的,陌生人对她好,她也对他们好;找房子,最后被“合租”也没有暴跳如雷,就算对方租客是一位男生,也坦然面对,以人性的好来对待别人;对待父亲的恶行,她没有掩饰,也没有撒谎或者捏造事实,只遵循自己的内心去做事;当章志童的亲人诋毁章志童的时候,她又放任自己的心情大闹灵堂……她为公义举报,在亲情的桎梏中自我怀疑,自我救赎,这是一种舍小义存大义的行为;她对任何人都有足够的真诚,这正是一种善良的表现。

孙橘南是贯穿全文的一个人,但是其实写她,在文章中所有的感情都是淡淡的。面对租客不给房租的时候,她害怕当面起冲突,选择不吭声,淡淡地任由他们怎么来就怎么走;看到章志童给她一大叠钞票的时候,她淡淡地收起巨额钞票,不悲也不喜;面对两个租客都想租的时候,她不想拒绝任何人,包括小梁,于是想到了让他们合租;知道洪澄居然是新闻里举报院长父亲的女孩时,她还是冷静地跟她分析讨论,没收她的手机,避免她遭受不好的情绪的影响;面对章志童的离去,她尽管伤心,但是也只是在丈夫脚伤的时候才爆发出来,一直以来情绪稳定;她虽然已经不爱她的丈夫,但是仍然考虑他的感受,选择永远不告诉他……孙橘南虽然每一样都不是极致的善良的存在,但是因为她,让所有人都得到了“善良”的对待,所以我觉得她也是善良的。

可是这篇读后感写到最后,我发现这些人物每个人在自己所能尽力成为“善良的人”的范围里都尽力了,所以让我相处到底那“个”比“我”善良的人,我实在不知道谁才是那一个。或许在每个人心目中,都应该有一个,或者多个,比自己更善良的人。章志童尽力不欠任何人,但是他绝望了,最终结局不太好,他是善良的人了,但是把自己给埋葬了。洪澄尽力做自己认为对事情,大义灭亲,但是最后把自己的至亲送进了监狱,她是社会上公认善良的人,但是她也可能从此以后不再有高兴的时候了。孙橘南虽然看上去表面并没有得失,尤其是最后凶宅也卖出去了,她的人生又回到了原点。但是她所经历的,对房客,对同事,对朋友,都尽了自己最大的义务,只不过她的善良并不能挽回什么,也只能如此了。

几个善良的人最后的结局都不太好,这是我所深思的,到底人为了什么而活?我们的善良最终又得到了些什么?到底我们作为一个善良的人是为了取悦自己还是为了取悦别人?我好像回答不上来了。

最后想说说读完这篇文章后,我对文字的感觉。整篇文章的文字其实都是很平淡,没有过多的用词修饰,所谓的技巧我觉得就是一种“白描”的写作手法,很生活,很现实,很残酷。里面有好几句话我是看的时候就觉得说得非常对,现在直接摘录一下,以后或许能用得上。

他很体贴,没有直接打电话给我,这样就避免了双方的尴尬——他害怕我说“不行”而引起的等待的沉默,或者我因为害怕他为恳求我做出不得体的举动,而不得不说“那好吧”。

她也许不是一个天生的创作者,却能凭着直觉在命运面前不撒泼,也不抵赖,也是种功德。

童年时我就觉得,在天冷的时候,那种漫长下午的末尾,行走在户外的所有人,身上都带着一种“不想再活下去”的气息。小时候,黄昏总是让我如芒在背,我为我自己“还有一点想要活下去”而感到不好意思,我总是自我安慰,快了,很快就过去了,夜晚马上就会来,夜市,大排档,烧烤摊冒起来的带着肉味的青烟,二楼阳台上的炒菜声,临街小酒馆有人划拳——当这些声音降临,“尘世”与“坟场”之间便又重新泾渭分明。

他写的故事里,该有的都有,起承转合乍一看都挑不出来什么硬伤,可是也真没有什么令人印象深刻的地方。

那是章志童最让人讨厌的一段时间,刻薄,激愤,但是对任何事情的批判都不得要领。

我从没听过他如此特别的语调,就好像他在欣喜地宣布房子要塌了,不得已,我只好举着菜刀冲进客厅。

因为这静默,我觉得室内的空气都开始清新了起来。几分钟后,灯亮了,冥冥中,像是有声音在提示我:十分钟的休息时间结束,现在你该回去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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