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一辆精美的四轮马车来到学校,接卡萨去了王宫。他没想到王宫距离学校这么远,他坐在马车上颠簸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这马车还是施了魔法加速行驶的。好不容易到达了,侍从在门口确认了身份,才领他走向餐室。长桌旁已经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国王,一个是莉耶塔。两人都抬头看着他。侍从走了,关上了门。
“请坐,我的客人。”国王说。
卡萨在给他预留的位置上坐定了,国王又说道:“希望你能喜欢这次聚餐。”
“我会的”卡萨极有礼貌地回应。
“今天的晚餐主要是为了亲口告诉你们最后的结果。相信你也看出来了,通过答辩的只有你们两个。卡萨,行政院那边不同意你成为王储。”
“我能理解。”卡萨说。
“但是我很喜欢你,年轻人,你有王者的潜质。行政院更喜欢这个叫莉耶塔的女孩。我为了你据理力争,才和行政院达成了一个协议。”国王顿了顿,然后宣布道:“今晚,在这个房间里,你们俩最终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最终活下来的那一个,就是王储了。”
“您的意思吗?要我们自相残杀吗?”卡萨问。
“有时候为了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总得有些牺牲,不是吗?我知道你爱这个女孩,但是为了更大的利益,可以牺牲她。”
“那么我选择退出。”
国王撇撇嘴:“你没有权利退选。你只能选择杀死她,或者被她杀死。”
卡萨看向一直不说话的莉耶塔,问:“你呢,莉耶塔?你要杀我吗?”
莉耶塔双手合十,张开,看看手心里的火球,低声说:“对不起,我别无选择。”
卡萨看着她手中的火球,绝望地说:“你用不着动手,我自己来。”
他拿出魔杖,尖端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一阵红光闪过,他的魔杖折断了。与此同时国王掐住了莉耶塔的脖子。“你舍不得杀她吗?”国王说,“如果你不愿意动手,我来帮帮你。”
“放开她!”卡萨大叫。
“这样的人有什么可爱的呢?”国王问,“她今天可以为了王位杀你,今后也可以为了其他利益而屠杀更多无辜的人。”
“是你要她动手,她才动手的。”
“可是除了杀你,她明明还有其他选项,比如自杀。”
卡萨又叫起来:“她不能死!她比我更适合继承这个王位。这是你说的,我参加选举的目的根本不明确。但是她的目的是明确的。她想继承王位,因为她有能力引领这个国家!”
“我说她没有这个资格,她就没有。”国王死命掐着她的脖子。莉耶塔的面目因为痛苦而扭曲,她用手抓着国王的手臂,做着无力的挣扎。
卡萨用手指划出一片光刃,飞向了国王。国王立刻放开了莉耶塔,莉耶塔一下子瘫软在地,卡萨连忙去扶她。
“你想弑君吗?”国王大叫起来,“你这个疯子,我是在帮你,别不领情!”
“你才是疯子,你试图杀死你的继承人!”
“你就是这样跟国王说话吗?”
“我只尊敬值得尊敬的人!”卡萨说。
“好哇,这是你自找的!”国王低头看着恢复气息的莉耶塔,“小姑娘,如果你现在立刻杀了他,王位就是你的。”
莉耶塔挣脱卡萨,站起来,开始用火球攻击他。
国王得意地看着这一幕。“烈火焚身的滋味不好受吧?”
卡萨倒在地上,痛得打滚,浑身被烈焰炙烤着,但是他坚持着不叫出声来。之后他就眼前一黑。他以为死是件很空虚的事情,可是他切切实实感受到他以扭曲的姿势躺在某个地方,一动不动,疼痛和炽热还在持续。直到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烧透了。这时一只温润如玉的手覆在他脸上,抚摸着他。这让他想起了小时候母亲的抚摸。炙热感消失了,他的身体瞬间凉了下来,他睁开眼睛,看到了莉耶塔。
现在他躺在长沙发上,沙发在一个明亮的房间里,莉耶塔跪在他面前,神色不定。莉耶塔背后的墙上有一个钟,从时间上看,他进入王宫还不超过一刻钟。
“刚刚我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卡萨问。
“是假的,房间、火焰、连我和国王,都是假的,是个幻象。”
“那现在的你是真的吗?”
莉耶塔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问:“你觉得我是真的吗?”
卡萨一下子揽过她,热烈地亲吻她,直到她用力挣脱。
“你不能这样。”莉耶塔脸上带着潮红。这让她显得更迷人了。
卡萨笑道:“谢谢你没有一开始就拒绝我。”
“别再说了。”
“你刚刚试图烧死我。”
“我已经说了,那是假的。”
“可是我的感觉很真实。”
“我很抱歉。”
“现在的你会不会杀我呢?”
“不会。”
“那我可以再吻你一下吗?”
莉耶塔的脸更红了。“不可以!”她说完就离开了房间。
她把房门关上以后,卡萨从长椅上坐起来,定了定神。这是个不算大的休息室,布置很温馨,在长椅旁边的小茶几上,摆着一个花瓶,里面随意插着几朵白玫瑰。摆钟发出滴答声,旁边壁炉里的火燃烧正旺。除此以外,房间没有什么多余的部件,连华丽的壁纸或挂毯也没有,只有白色的墙壁和一个闪着彩光的水晶吊灯。这样的布置似乎是莉耶塔喜欢的风格。
卡萨走到房间唯一的门前,拉开了门。外面是一道长廊,两边都是门。莉耶塔靠在最远处一扇门边,头抵在墙上,眼睛盯着走廊的天花板。这会她把视线往下移,看了一眼卡萨,然后推开旁边的门走了进去。
卡萨也跟着进去了。里面是和幻象一模一样的场景,餐室,长桌,坐在首席的国王,侧面坐着莉耶塔,他们都看着他。不同的是,在莉耶塔的对面,还坐着首相。莉耶塔旁边还有一副餐具,显然是给他留的。
国王说:“请坐下吧,我的客人。”
卡萨坐定,于是国王说:“刚刚是最后的考验,很遗憾,你没有通过,卡萨。具体原因你自己清楚。”
卡萨点点头。
“再来说说你,莉耶塔。”首相说,“你对于王权和行政院的分立有独到的见解,这很好。但是对于你所说的关于妖魔的部分,我不同意。也许将来人类和他们可以和平共处,但是现在绝对不行。”
“我明白了,首相。”莉耶塔低声说。
他们在静默中吃完了这顿饭。之后国王和首相离开了。莉耶塔低头沉默了几分钟,然后说:“跟我来一下。”
她带着他回到了那个休息室。卡萨坐在长沙发上,默默注视着她。她在壁炉前面纠结了一会,才说:“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关于我参加竞选的原因。”莉耶塔深吸了口气,仿佛下定决心似的,说:“事实上,我是国王的女儿。”
“我应该猜到的。”卡萨说。“你不是说过吗?你来行政院直属学校就是为了得到竞选的资格,这是你证明自己的机会。”
“国王的子女听上去是个很高贵的称呼,实际上却是一把枷锁。他们得到的很多荣誉都会冠以‘皇室’的名头,人们不愿意承认他们的努力,觉得他们只是享受着父辈的成果。因此我们国家很早就规定国王的子女不能出现在公众场合,甚至不允许向任何人暴露自己的身份。但是每一任国王都会把他的子女往政治方向上培养,即使不继承王位,他们将来也必须是人中龙凤。他们很多都是被迫扮演着自己不喜欢的角色。我从小接受的教育要求我参加竞选,要求我对这个国家负责。我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我到了一定的年纪,就进入行政院直属学校,然后参加竞选,并且必须在众多的竞选者中脱颖而出。”
“现在你成功了。你已经是王储了。”
莉耶塔转头盯着他:“我失败了。”
“可是……你明明……”
“在答辩这一环节我就失败了。我的题目和你是一样的,我的回答也和你是一样的——这是事后我父亲告诉我的,一旦我们提出了类似这样的想法,行政院就不会同意立我们为王储。”
“这就是你所说的,和我一样的傻话?”
“这一部分是在首相面前的傻话。还有一些是事后在国王面前说的傻话。我说我不愿意当王储,我希望你来当。”
“可是……”卡萨涨红了脸,“今天的情况……是不是意味着,我也……”
莉耶塔说:“正式的结果还没有出来。得等到明天早上。”
“但是你父亲——国王不是说,我没有通过考验吗?”
“在最后的结果出来之前,你永远不知道他们的话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父亲和首相都很欣赏你。”
“会不会有其他人也经历了这样的考验?我不可能有能力担当这个重任的。”
“别轻视你自己。今晚收到请柬的人只有你一个。你还记得你的承诺吗?”
“我的什么承诺?”
“你说过,你当了王储,就娶我当王妃。”
“这个……”卡萨有点不好意思,“如果你愿意的话,我……”
“我希望你能遵守承诺。”
卡萨从她的眼底看到了一些炽热的东西。他什么也不想说,他只想紧紧抱住她,亲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