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此后的许多年,小月和他没有任何交集,只是开会的时候能遇到,或者是他来局里汇报工作时能听到他在楼道里爽朗的笑声和他特有的高声打招呼的声音,关于他的故事一遍又一遍地被演绎着……
20年后,小月因为种种原因离开了机关,竟然去到他所在的单位成为了他的副手。近距离的走近他,更多地了解到一个真实的他。这时的小月已不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她已不再凭自己的好恶去判断一个人,她学会透过他表面的粗枝大叶去看他如何兢兢业业地对待工作,貌似对各种事情不在意的他又是如何耐心呵护常年卧病在床的父亲……
他所在的部门管理县城内近5000户企业和个体工商户,有上亿元的重点企业也有微不足道的微小企业,每年春天冰雪刚刚融化,他就会换上黑面白底的布鞋带领着他的兵走街串巷,摸清底数,了解变化。他平素喜欢穿着透着锃亮黑色的皮鞋,精致的衣着一点儿褶皱也没有,浑身上下透着中年男人特有的干练。走起户来丝毫不含糊,临近中午的时候会带着他的兵找一个小吃部填饱肚皮,然后继续下午的工作。他患有强直性脊柱炎,这个病据说是不死的癌症,无法治愈,他每天靠药物支撑。一天走下来,回到家只能躺在地板上休息,床对于他来说都是奢侈。
记得有一天,忽然一个像黑塔一样的男人闯进小月的办公室,气急败坏地说着小月听不懂的方言,有一个刹那小月甚至觉得他边怒吼吼边挥舞的铁锤一样的大拳头就要砸过来,保安听到声音进来拉走了他,有人认得说他是一个经营水果的外地商贩,商铺临街,具有一定的规模,这个人是来找他的,因为他对他实施了强制扣押。小月忽然就理解了他为什么穿着西装革履却不能温文尔雅,说话总是那么大的嗓门儿。
其实他也不是一直这样大嗓门儿说话,有一个女同事就住在他的楼上,结婚多年一直和爱人性格不和甚至被家暴,经常把私人物品带到单位,在办公室居住不回家。因为是邻居,他也认识她的爱人,他多次上门劝解,面对她的爱人他也会低声讲法讲理讲人情。都说家不是一个讲理的地方,他也千方百计劝那个女同事,放下执着,真心呵护感情,在他的多次劝解下,女同事的脸上有了阳光般的微笑,他们的家也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当小月又一次回到局机关的时候她不再从事业务工作,而是去做老干部管理。记得有一年春节走访,小月看到了那个卧床20多年的老人——他的父亲。他不能说话不能行动,静静地躺在一个大水床上,每天靠流食维持生命,当他努力吞咽下每一口食物的时候,他都费力地抓紧床沿,因为常年不见阳光他的手是那么苍白,他抓的好像不只是床沿,而是他强烈的生存本能。护理老父亲的妹妹絮叨着她的哥嫂如何如何耐心细致地照顾父亲,这么多年从未让老人生过褥疮……
走出楼门的时候,冬日的阳光是那么明亮,小月的眼角有盈盈的泪光,在单位他从未谈起他的家事,他用被病痛折磨已不再挺直的脊梁默默扛起了一切!
如果你真的想了解一个人,就请你走近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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