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日回想
节日是一坛陈香的老酒,又被岁月的手打开,酽酽的陈香飘在家乡的天空,飘在游子的心中。“每逢佳节倍思亲”,多少人归心似箭,奔走在回家的路上。无论你经历了多少风雨,无论你跋涉了多少坎坷,此时,我们可以幸福地相聚,在觥筹间共诉衷肠,那是一直不变的乡土味道,那是浓浓的亲情的味道……
二月二龙抬头
二月二龙抬头。二月初二的早晨,妈妈早早起床到村外井里挑水,挑满水缸,再往水缸里扔几枚硬币,俗称“引钱龙”。(水缸很大,得挑三担水才能满吧,一担水满满两大桶,每天早晨妈妈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村东头挑水,用扁担把桶吊到井下,用桶荡开水面的枯草叶子,再使劲一甩让桶口朝下灌满水,然后再使劲拉扁担把桶拉上来。冬天天冷,每天有打水人洒下的水,于是井台边便结了厚厚的冰,在井边打水既得用力气拽上水桶,还得小心翼翼防脚底冰面打滑,相比于井边打水,挑上沉重的担子往回走,已不再是难题了,挑水的艰辛可想而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过下去,直到很多年后自己院子里打了井,才免去了挑水的艰辛。)
当我们还在梦乡时,妈妈已挑回了水,开始在灶台忙碌,我们在热气腾腾的屋子里醒来,灶台的大锅呼呼冒着气,白气腾腾,蔚为壮观。家里已弥漫了满家的蒸汽,雾气缥缈,热气朦胧,现在想来还别有一番风味。我们便从被窝里钻出来,开始热闹的在玻璃上作画,笨拙的小鸭子是我们经常的“作品”,因为妈妈这样教我们作画“我考试得了2分,妈妈打了我三巴掌,我嘴一骨嘟,变成个小鸭子。”边说边画,先画一个大大的“2”,是鸭子的雏形,再在下面画三横是鸭子的羽毛,画一尖尖的嘴巴后把身体沿着“2”的形状再画一圈,一只小鸭子就画成了。冬天早晨的玻璃就成了我们涂鸦的地方,“妈妈,快看我画的小鸭子。”“姐姐,看我的小房子。”“还有我的小花。”……几个孩子叽叽喳喳在炕上围着玻璃作画,等饭都摆在炕上,家里的雾气渐渐散尽,我们的“画”也就自动消失了。但我们不恼,因为明天还可以画,而且有些画第二天还会自动出现呢。于是一个冬天就这样其乐融融地过来了。
二月二的早饭是我们梦寐以求的,因为这天早晨的一个大餐是鸡蛋(这是一年中很少能吃到的),而且还可以多吃几个,这天奶奶和妈妈会很大方的蒸十几个鸡蛋,蒸熟后剥了皮放在盆里,看着满满一小盆白嫩嫩圆滚滚的鸡蛋,我们的心里别提多高兴,几个鸡蛋转眼下了肚,那个香味真让人回味无穷。
早餐的另一个内容是吃枣山,在过年前妈妈便蒸好枣山。年前蒸面食时,首先发好面,把一块块面扯成粗长条卷上红枣,然后几块面组合在一起成一个三角形的形状,下面宽,上面尖,意喻为“山”,因为含有很多枣,故名“枣山”。在这个枣山上还会用面团捏一条小龙,用剪刀剪出一片片龙鳞,小龙盘踞在枣山之上,昂首向上,张开嘴,嘴里要衔一枚硬币,然后再捏几个元宝放在枣山之上,寄寓发财之意吧。蒸熟后用红绿颜料稍作点缀,枣山便漂漂亮亮地完成了。年前蒸好枣山就和其他面食一起放在南房冻起来,大年初一早晨要把枣山拿出来在大锅里蒸,在发起旺火祭拜神灵时摆在灶君神前供奉,枣山就立在灶君神前供奉一个月,直到二月初二早晨。此时的枣山已经风干变得非常坚硬,有时还会有裂口。二月二早晨,妈妈便把枣山放在大锅里和鸡蛋一块蒸,蒸出来后按家人个数分开,每人一块必须吃掉,这样会得到神灵的保佑,如若有人不在家,这一块就必须放下直到他回来再吃。我们小的时候,经常给爸爸把属于他的那一块留下,我上了大学后,过二月二不在家,等我回家后妈妈还会拿出那一块属于我的枣山给我吃。
早餐还有一道汤“面茶”,妈妈前几天用高粱面在锅里炒,炒熟后放在碗里,在二月二早晨就用这面在锅里熬成糊,俗称“面茶”,于是我们便把很有嚼劲的枣山泡进面茶里,枣山既有了面茶的香味,又变得柔软了很多,我们津津有味地吃得两颊生香。
那样的岁月回想起来似乎并没有因生活的拮据而显得苦涩,反而让人心生向往,回味无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