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在培训地宿舍里醒来就打开了电视机。电视里正在播放一个纪录片,讲述的是一所医院里临终关怀病房里的人和事。
很快就被吸引了,在这个安静的早晨,被这样一部安静、真实、沉重的纪录片。
住在这里的都是救治无望,即将告别这个世界的临终病人。特别是一个男病人,住进这里的时候被医生预判只能存活两个月,可是他居然在这里住了5年。
他算是个奇迹吧,可是他的病情并没有好转,肿瘤遍布全身,擦个澡洗个头都要躲着肿瘤,而且会疼痛无比,可是他仍然很享受。
他每天躺在床上专注地玩着手机里的小游戏,消磨着他不知道从哪里赚回来的时光。那份专注是闪耀着生命光芒的,与他形容枯槁的模样有着矛盾的协调。
他说,早就活够了,可是现在想自杀都不行,只能卧床,想爬到窗口跳下去都只是奢望了。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无助地看向窗外。
他临床的病友换了一个又一个,常常头一天还在分享食物,第二天就被推走了。又一个病友被推走,他手里拿着那个病友送他的生日礼物—一个八音盒发呆。记者问他是不是很难受?他说也无所谓,见得太多了,如果难受早就活不下去了。
这种在生死之间长久被折磨的人,内心究竟是种什么样的感受?我们无法体验,可是仅仅旁观,已经足够震撼。
想到连续两次开颅手术,熬过一年半之后终于撒手人寰的妈妈。听妈妈的老伴儿说起过,之前他们俩人聊天时提到,如果真要到了植物人状态,宁愿速死。
可是,我们作为儿女,怎么忍心看着她那么快离开呢?我们要挽留,我们要满足自己尽孝的需要,我们要让自己心安,不留遗憾。我们无法问她愿不愿意被救,甚至都不敢去想她愿不愿意。即便问了,她又用什么答复我们呢?
自从那晚吃着饭时突然病情加重被送去急救,直到离世她再也没有清醒过。她没有机会回答我们的疑问。即便答复了要放弃,我们就能忍心放弃吗?我们怎么面对这么突然的离去,怎么弥补永久的遗憾?我们肯定会坚持救治,矛盾纠结着,还是会偏向救治。万一有奇迹呢?
今天看到片子里渴望死亡的那个人,他还享受他的生命吗?他活得还有尊严吗?妈妈也是,她活得还有意义吗?她是不是早就想体面地死去呢?
生命,可能是希望,也可能是折磨。死亡,令人恐惧,但何尝不是解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