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祝小秋按照吴越云提供的地址走进新街一家奶茶店,隔壁是黄少泉新开的电脑城,祝小秋显然已经轻车熟路,她左右张望,泰然自若。
没一会,她的目光锁定一个低头翻阅杂志的男人,他眉头浓密,皮肤白净,头发短得像刚被修整过的钢丝刷,直挺挺地耸立在脑壳上。
“你好!”祝小秋走到男人跟前,对方竟然没有察觉,她心想这个男人有点意思,这年头还喜欢看杂志。男人抬起头,两个人四目相接时,“刷”的一声,杂志落了地。
“祝小秋?”“副班长?”祝小秋瞪大双眼,险些惊掉下巴,她没想到眼前这个文质彬彬的男人竟然是自己的相亲对象加中专同学,或者她认错了人。是的,一定认错了,可是,吴越云明确指示:男方手里拿着杂志。
一向应付自如的祝小秋显些失了方寸,她瞅瞅自己手里的杂志,瞬间像烫手的山芋,整个人窘迫到了极点。倒是这个副班长此刻正意味深长地注视着她,祝小秋太熟悉这个眼神了,她极力想辩解什么。
“你……我们……五年没见了,你过得好吗?”副班长抓耳挠腮的,没想到再次重逢,眼前的女孩像换了个人,干瘪的身材变得玲珑有致,肤色红润,五官更加清秀。“挺好的,你怎么在洛阳?不是在金城吗?”祝小秋岔开话题,以避免彼此尴尬。
“哈哈,真巧,我今天是来串门的,主角不是我,他刚去隔壁吧借个网,一会就来。”副班长摊开双手,掩不住幸灾乐祸的神情。
祝小秋没来由的气恼,往事历历在目,她想起以前在学校时帮他送的情书撩的妹,他送她的外号,被他夺走的初吻……她今天的运气真的不太好。
“你帮我和你朋友打声招呼,就说我朋友临时有事不能来了。”祝小秋急中生智,说完沉着脸快步走出奶茶店,副班长蹭蹭地跟了上去。
“廖奈君,你想干什么?”祝小秋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忍不住低吼,“你有男朋友了吗?”廖奈君一边跟着她一边忐忑地问,“有了。”“那你还来相亲?”“都说了不是我。”“祝小秋,你已经不小了,别做这么幼稚的事,咱们三年同窗,难道我在你眼里连个陌生人都不如吗?”
祝小秋猛地停下脚步,她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也许是那些难堪的过往,“我今天和你一样。”副班长高大的身躯挡在她身前,目光如炬,眼底浮现诚挚的温柔。
祝小秋有些不知所措,低声说:“没办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看来有些缘分是注定的,你做我女朋友吧。”“哈?你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任你摆布的未成年?”祝小秋听了,立刻甩出一脸的不屑。
“你别误会,我是说我们现在处境一样,都不想过早地走这个形式,何不结个同盟度过难关,等时机成熟咱们就散伙。”廖耐君怕再一次把这丫头吓跑,只能隐晦其辞。
祝小秋很快意领神会:“你是说咱们假装相亲成功,先瞒天过海?”“这些年不见,你变聪明了。”廖耐君忍住笑意,祝小秋目前忙着摆脱祝之进紧锣密鼓的安排,如果这次相亲失败,接下来肯定是无数次。
她哪里有闲工夫逗留闲扯,眼前这个男人简直是上天派来拯救她的,而且还是旧识,能省去不少麻烦事,等回到金城各走各的,岂不快哉。
祝小秋想到这里有些蠢蠢欲动,语气也变柔和了,“这倒是个缓兵之计,不过得约法三章,不能让你占便宜。”想到昔日种种,她一方面不想重蹈覆辙,另一方面不想浪费自己和别人的时间。
“行,听你的,只要你答应做我女朋友。”
“说好,假的假的,必要场合只能逢场作戏,不能当真。”
“好,我明天下午回金城,你早上回去的话,我就把时间提前一下,顺便捎带你一程?”
“你怎么知道我也在金城?”
“媒婆说的嘛,你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一些,我的她也说了吧?”
“说啥?”
“你这人怎么这样……”
第二天早上,祝之进从菜市场提了很多菜回来,路过的熟人无不吆喝:“老祝,今天家里来客人?买这么多菜?”“小秋带男朋友回来,得喝两杯。”走进家门,看到祝小秋的房间门关着,知道女儿还在睡懒觉,欣慰之情油然而生,想着中午来的人是自己的未来女婿,是小秋看中的人,心里甭提有多高兴。
祝之进听吴越云说小廖是金城市人,是她老朋友的亲戚,由此穿针引线,小廖家境不错,父母手里经营着三个门市,他目前有一份即稳定又让人羡慕的工作,在市中心一家大型商务酒店做大堂经理。
“爸,你买这么多菜呢?”祝晓秋穿着一套粉色的春秋装睡衣,已睡眼惺忪地拉开房门。祝之进的思绪很快被拉回,“小廖中午不是来嘛,你们吃过午饭就一起回金城,我早点做准备。”
午饭前,廖耐君提着两瓶海之蓝和两条软中华,另外买了几盒中老年补品,正式拜访祝家。当他看到祝之进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时,便撸起袖子帮忙,直到两个人一前一后把菜都端上了桌,祝小秋那张着的嘴才不自然地收拢。
祝之进没有像往常一样,遇事便铺张,这次他耐着性子盛了三个人的饭,他想一个人安静地好好享受这难得的片刻的欢愉,心里寻思着得考量一番这个未来女婿。
坐在饭桌前,祝小秋已经食不知味了,她偷偷打量眼前的廖耐君,他谦谦君子的仪态和良好的家教显然打动了祝之进,祝小秋太了解父亲,他喜欢年轻人谦恭有礼,加上廖耐君出手阔绰,她该怎么还回去呢?现金结算吗?她想起自己好不容易攒的小金库,心痛到脸都变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