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生死门

杀手,最忌讳的是动感情,剑道,是冷血无情的,要想成为一名顶尖杀手,那就要杀死感情。

那师父,如果一个顶尖杀手有了感情呢?他问。

那他就会失去了杀手的本领,沦落为普通人了。

就是一定不能动情吗?他继续问。

是的。所以,你要当最顶尖的杀手吗?

他犹豫了一下,坚定的点了点头,虽然他还小,还不知道很多事,但他觉得,这个决定将影响他的终生。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决定,早已注定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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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你帮我灭他满门,这是赏金。那个男人坐在轿子里,对他说道。他拿起赏金,头也不回,对于官场的刺杀,他见过太多,也参与不少,他想,黑暗的官场跟冷血的杀手搭配,那是天作之合。都是无情的,可世间,什么又是有情的呢。


他的剑在她的脖子前停下了,他的手不受控制一般,无法动弹。他仿佛看见了自己今后的命运,他知道,他失去了作为一名杀手的最基本的要求。他爱上了她。

那是怎样一个女子呢?面对死亡,她毫无惧色,脸上是淡定从容,那波澜不惊的气度,使他震惊。多少年来,他杀的人,临死之前莫不是恐惧万分。在死亡面前,没有人能从容淡定。而她,却如此的从容,仿佛面前的剑是不存在的,视若无物。面对这样的女子,他居然下不了手,也许是,不忍心下手。

他把剑一挥,然后转身离开,她跟了上来。

你别跟着我,不然我杀了你。他说道。

如果你想杀我,随时可以,而且我本该死了的。她很平静的说出这句话。

他无可奈何,要是在之前,他一发现有人跟踪自己,定是剑一挥,夺了那些人的性命,可如今他却让一名女子跟在身旁。


你没有住的地方吗?她问道。

四海为家,走到哪哪就是我的家。

那你挺可怜的。她看着他,他把脸别过去,看着窗外的月亮。

月亮好圆。他说。

也很冷凄。

似乎真的如此,皎洁的皓月,向人间洒落光辉,可是它的身旁空无一物,它周围的光圈,像是薄雾一般,带着冰凉的气息环绕着它。

真冷凄。他不由自主的说。

她躺在床上,很安静,月光洒落的光辉照在她脸庞,给她的脸蒙上了一层圣洁的光,仿佛是天上的仙子。他看着她,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直到她入睡,他才清醒过来。

望着月亮,又看了看她的脸,他自嘲的笑了,然后把剑放下了,这剑,第一次离了身。


如果有一天,你的剑离了身,那你距离死亡也不远了。

他听着师父的话,心里暗暗的想,那就是要剑不离身了,他要保护好他的剑,他不能离开他的剑。

切忌,一名杀手,剑在人在,剑毁人亡!


他惊醒,做了噩梦。梦里,他被他杀过的人索命,在梦里他没有剑,虽然他会武功,但是索命的鬼魂太多,他打累了,被那些鬼魂扑上来,然后死命的掐着他的脖子,窒息的感觉。他终于体会到,原来窒息的感觉是如此的难受,他曾经杀过的人,临死前的挣扎,一定很痛苦。当他梦到自己快要断气了,惊醒过来,他看到了她。

你醒了,她看着他说道。

嗯。

你刚刚睡着的样子好痛苦,我刚想叫醒你你就醒了。她说。

做噩梦了。他边说边擦去额头的冷汗,然后把剑拿在手里。

你是第一次把剑放下吧,她问道。

他看着她,没有回答。

她看着他,没有继续说话。


我给你找个地方住下吧。

不用了,跟着你住客栈挺好的。

你跟着我,会有危险的。

早在我家人被你杀的那晚我就该死了,多活了些时日罢。

你不怕死吗?

怕吗?没必要吧,如果注定要死,怎么能逃得了,还不如接受。

你是个奇怪的人。

和你一样吗?

和我?

是的,你很奇怪。

我怎么奇怪了。

你明明可以杀了我,却没有下手。你知道,对于一个杀手来说,没有完成买家的任务,是要被追杀的,你居然忘了这风险,你似乎不是个合格的杀手呢。

也许······吧。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呢。

书里看来的。

噢。

沉默良久,他突然挥剑,一人应声倒下。刀光剑影闪烁,不一会,房里倒下了五个人。他拉起她的手,走出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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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擦拭着他的剑,把剑上的血抹去,她捡起地上的石头,拿在手里把玩,山洞里很安静。

你其实可以不用保护我的。她说。

如果让他们在我面前杀了你,那我有何颜面当杀手。他说。

又是沉默。

你走吧,我想,很快会不断的有杀手来追杀我,你跟着我不安全。

他们肯定也不会放过我,你说哪里是安全的呢?

他看着她,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咽回去了。

其实,我想跟在你身边,看着你死去。她很平淡的说出这句话。

你想看着我死去,然后当做为家人报仇吗?

是啊。她笑了,然后回过头来看着他。看着她的脸,他突然想伸手过去摸摸,不过一瞬间,他又转变了气息。

拔剑,左右移动,挥剑……看着倒在血泊里的人们,他无波无澜,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顶尖杀手的冷酷。可是他知道,一切都变了,师父的警告正在他身上预演。他受伤了,手臂被划出了一道血痕。


如果有一天,你开始做噩梦,梦到你杀过的人都来找你,那么你距离死亡也不远了。

如果有一天,你受伤了,那么说明,你已经不再是顶尖杀手,你丧失了顶尖杀手的判断力,你没有躲开敌人的攻击。

师父,难道就没有办法吗?

唉,这是无解的啊。生死门,一切都注定……

他惊醒,拿起剑,对着她,然后又慢慢的放下。

你中毒了,他们的剑涂上了毒药。她说。

你可以不用救我的,我死了,你就报仇了。

可是你也救过我一次,我们扯平了。

你走吧,跟着我很危险的,也许我见不到后天的太阳。

不走了,没有意义。

固执!他突然吼了出来。她愣住了,然后微笑。

他突然把剑挥向她,他看着她,整个人的气息在变化,那股冰冷的血液再次充满身体。

你现在立刻走,离开这里。

她一点也不受威胁,盯着他说,从你灭了我家人的那一刻,我就无家可归了,再者,他还是会派人追杀我,与其四处逃命最后被杀,不如跟在你身旁,还有些保障,如果你死去,我也是看着你死去的,也算为家人报仇了。

如何,你要杀了我吗?

他放下了剑,说道,我从来没有后悔自己做的每一个决定。突然他把剑柄一挥,打在她的后背上,她晕了过去。


他帮她盖上被子,然后看着她,许久之后,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颊。起身,关门。

师父,我把她留在这里。

他师父没有说话。

师父,谢谢你的养育之恩,徒儿走了。

望着他离去的身影,他师父默默地说了一句,珍重。


剑断的那一刻,他闻到了死亡的气息,他脑海里,闪过的画面是小时候,师父在教他时说到——剑在人在,剑毁人亡。

断剑在他身旁,可是他已经没有力气拿起它。他想,就这样吧,安静的睡一觉。

敌人玩味地看着他,戏谑道:你犯了杀手的死忌,原本你是一名顶尖的杀手,无人能敌,你却甘愿放弃,为了一个你要杀的女子,真是可笑啊。

他笑了。

也许有些东西,你永远无法体会,永远无法感受,你不会明白,那种感觉的美妙。你很可怜,因为你很孤独。

胡扯,我是顶尖杀手,我是无敌的,怎么会可怜,你该死了。

你永远也不会明白,爱上一个人的感觉。他闭上了眼。


姑娘,你醒了。

老人家,这是哪?

这是他曾经的家。

他呢?

死了。

什么?

姑娘,他给你喝了药,你睡了三天了。

可是,他怎么会死了,他那么厉害。

在他爱上你的那一刻,他的命早就注定了。这是他的生死门。不过我想,他不会后悔的,毕竟他体会到了一种感觉。像我们这种人,一向都不知道明天会怎样,我想,他是开心的,没有遗憾。

有没有可能,他还活着呢?

老人摇了摇头,叹气。

她的眼里,有着晶莹的泪珠在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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