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有马车候在外面,殿下这是要出宫吗?”
“你不知道啊,薛将军昨晚在府里设了宴,殿下抽不开身,忘了差人去说一声,今日特地上门去致声歉。”
“这样啊。”阿福点点头,想起阿玉让自己带给卫海的香囊,四处张望着卫海的身影。
“小雨子,你见着卫海没有。”
小雨子看着阿福手里的香囊,啧啧两声。“跟殿下在外头说话呢。这肯定又是阿玉给他的东西吧,上次让我帮忙递手帕,这次又是让你递香囊。哎,我什么也能遇到这么个姑娘啊。”
阿福看他仰天长叹,不禁打趣道:“人家卫海好歹模样生的不错,而你呢,有什么可吸引姑娘的呀?”
“什么?我没有?我哪点比卫海差了!你别走啊!你再好生瞧瞧我有没有!”
阿福偷偷将香囊塞给卫海,正要走,还未进到马车里的祈琰突然开口道:“你也上来。”
“我?”
“你。”
“是。”
等祈琰整个人进去了,阿福才上了马车。
“上次看你下的不错,再比一次。”祈琰将棋笥放到阿福手上。
“嗯,那我让着殿下点。”
祈琰失声笑了笑,问道:“你是觉得我赢不了你?”
“不是不是,是上次殿下也让着我了,礼尚往来,就该我让着殿下了。”
“不必,好好下。”
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阿福便输的彻头彻尾。
“看吧,上次我不过只是走运而已,加上殿下步步让着才勉强赢得了。殿下棋艺如此高超,我怎么可能比得了。”阿福将棋子一颗颗放入棋笥中。
祈琰淡淡开口说道:“与棋艺无关,是因为心思没有完全放在这棋盘上。”
“殿下,将军府到了。”马车停了下来,卫海在外面说道。
“太子殿下光临寒舍,臣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薛将军和我何须如此多礼,快快起身吧。”
“薛某谢过殿下!前厅有下人正在清扫,殿下不如先到书房小坐片刻如何?”
“那就麻烦将军带路吧。”
“殿下请。”
阿福和卫海不便进去,只好在书房外候着。
“里头的人可是太子殿下?”
一个着着青衣的男子不知何时凑到了阿福身边,开口问道。
“你是谁啊你,凭什么告诉你啊!”卫海轻哼一声,阿福则是惊魂未定的拍着胸口。
那男子突然跳下石阶,指着自己说道:“我是谁?小爷我是薛愈的儿子,坐不改姓,行不改名,薛亓!”
“你说薛将军如此威武神勇,怎么会有个看起来....不大聪明的儿子?竟还是独子,可惜啊,现在再生一个也来不急了。”卫海贴在阿福耳边悄悄说道。
“罢了,今日我心情好,不跟你个小小的侍卫计较。让开让开,别挡着我。”薛亓把卫海推到一边,从衣袖中拿出把匕首来,在窗棂纸上戳出个小洞来,偷偷往里面看去,弄得站在一旁的卫海和阿福哭笑不得。
祈琰看向从进府时就跟在薛愈身边的女子,问道:“这位是?”
哦对了,还忘了向殿下你介绍。两月前舍弟与弟妹不知染上了什么急病不幸过世,临终前将这独女托付给了我。语嫣,还不快见过太子殿下。”
“语嫣见过殿下。”
“嗯。”
“好了,你先下去吧,我与殿下还有事情商议。”
“是,语嫣告退。”
一听见脚步声,薛亓立刻走到一旁,肆意笑起来。
“哈哈哈哈,你们呀是没看见太子刚开始看见她那反应,估计还以为是我爹老当益壮,又找了个小妾呢。”
卫海和阿福听他说出这么大胆的话,双双瞪大了眼。
“堂兄你在这儿做什么。伯父让我跟你说,要你今晚老老实实待在府里,哪儿也不许去,省得又到处惹是生非。”
“得了吧薛语嫣,你还是就像往常一样直呼我的名字吧,你这声堂兄喊的我是一身鸡皮疙瘩。再说了太子又没在这儿,你还装什么个什么劲儿啊。”
“你....你.....”薛语嫣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反驳,只能用手指着薛亓。
“你什么你啊,怎么,你又要跟我爹告状啊?不知道是谁说想要一睹太子的风采死缠烂打要跟在我爹身旁,我刚可看见人家连正眼都没瞧过你几次。”
“薛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你等着,我一会儿便告诉伯父去!”
“你能不能换个新鲜的啊,小爷我早就已经不怕你这一招了!你可千万别气坏了身体啊,慢走不送!”薛亓得意的将手抱在胸前,又冲着薛语嫣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卫海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这笑声又传染给身旁的阿福,两人齐齐笑的蹲下去捂住肚子。
“这有什么好笑的呀,这样,我带你们去个好玩的地方,怎么样?”薛祈问道。
“哪里啊?”
“凤鸣院,那里可是长安最热闹的地方。怎么样,一起去吧。”
“什么最热闹啊,不就是青楼吗。我️可有家室了,怎还可能去这种烟花之地。”
薛亓不屑的撇撇嘴,说道:“你还怕女人?瞧不起你,那你跟我一起去。”薛祈不由分说的拉起阿福的手便往外走。
“我....我又不是男子,干嘛去那种地方啊,你放开我!”
“我又没让你去找姑娘,我是想让你帮我打掩护!你听我说啊,一会儿你就在门外站着,看见有人上来说要找我的,就立马进来通知,明白了?”
“可我是女子,怎么进去啊。”
薛亓听她这么一说,又赶紧拉着她进了自己房中,翻了身衣服出来,说道:“你穿我的。愣着干嘛,赶紧的啊,一会儿好看的姑娘都被挑走了。”
阿福被强迫着换了一身男子的行头,薛亓满意的点点头,又匆匆拽着她上了马车。
坊间流传着一句话,说是若有幸到了长安,定要在夜晚时拉起心爱之人的手,一同到街市上逛逛。换作了白日,感觉又是大不相同了。
“今日可是有什么节日,竟如此热闹。”
“真是没见识,谁告诉你.....算了算了,不和你说了,我要进去了。走啊,干嘛站着不动。”
“我就在这儿立着等你吧,我.....没进过这种地方。”
“哎呀害什么羞嘛,走啦!”
正在招呼客人的老鸨见了薛亓进来,赶紧迎了上来,笑着道:哎哟,这什么风把薛公子给吹来了,您要是再不来啊,芸娘她就被人给赎走了。”
薛亓听她这么说立马耸眉瞪眼,说道:“我看谁敢赎小爷我的女人!你快去把芸娘叫出来,快去快去!”
那老鸨面露难色,回道:“芸娘正陪客呢,要不我让沉香先出来给您弹弹小曲儿听着?哟,瞧我这眼睛,还没看到您还带了一位公子来呢,这位公子看着眼生,是第一次来吧?我们这风鸣院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姑娘,您想要什么样的,尽管说便是,我定找个让您满意的。”
阿福不知如何回答,只好扯了扯薛亓的袖子,薛亓见状附在老鸨耳边悄悄说道:“我这朋友啊,他对女人不感兴趣,懂了吧。”
“懂了,懂了。沉香啊,快出来弹曲儿给薛公子听!薛公子你这得有半月没来了,今日可要玩的尽兴啊,我就先去招呼其他客人了,有什么事儿啊,尽管吩咐。”
薛亓挽着姑娘的手进了一间屋子,阿福无聊的候在门外转来转去,没想到一个低头,就不巧撞上了一个人。阿福连声对着面前的大汉道了几声歉,那大汉却没有息事宁人的意思,猛地将她推倒在地。
“怎么,没长眼睛是吧!就你这小身板,还敢来找姑娘,怕不是想来让人笑掉大牙的!跪着给我道歉,这事儿就算了了,你说如何呀?”大汉望着怀里的美人问道,芸娘点点头,用衣袖遮住面娇羞的笑笑。
里头的薛亓听见声响,推门出来看看是什么情况,一看阿福被人欺负,立马急了眼。“你敢动小爷我的人?”
薛亓又将目光放到大汉怀里的搂的那人身上,火气更甚:“你还敢抱我的女人,看我今天不废了你!”薛亓进到屋子里将自己的剑给拿了出来。
大汉也怒目圆睁,伸着脑袋大声冲楼下一喊:“兄弟们,这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给我抄家伙,弄死他!”
场面瞬时混乱起来,一群拿着棍棒的人冲了上来,吓得所有人一哄而散跑了出去,一时间只剩下了阿福和薛亓,还有便是那大汉的人。
“给我上!”
薛亓将阿福推进屋里,只身与他们撕打起来。薛亓看着虽没个正形,剑法却是极其厉害,地上已倒下了许多人,他却一处伤也没受。可终是寡不敌众,薛亓的剑突然被打落在地,被那大汉捡了起来。
薛亓被人按在地上无法动弹,大汉将脚踩在他背上,仰天大笑,说道:“你不是很能打吗?站起来继续打呀!我看今天到底是你废了我,还是我废了你。”
说罢便举起剑来,要刺下去,一直在门后的阿福来不急思考,便猛地冲了出来,替他挡下那一剑。
阿福本盘起的发髻像花一般散开来,大汉一怔,随即又大声笑了笑。
“竟是个女子,你小子还真是走运啊,今日就放过你们,以后千万别让我再看见你们,咱们走!”
薛亓立刻将阿福打横抱起,大步往外跑着。
“你再撑会儿,再撑会儿,马上就到了,马上就到了。”薛亓不停冲怀里的人说着话,却没能得到任何回应,一向自诩不论任何事都能镇定自若的他在此刻慌了神,加快了脚步,只希望自己能够再快点,再快点。
将军府外。
祈琰看了一眼卫海,问道:“她人呢?”
“被....被薛将军的儿子给带去了青楼。”卫海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自家主子的表情。
祈琰不再说什么,却也不上马车,静静立在原地。
“殿下,人回来了!这....这是怎么啦,她这是怎么啦?”卫海看着薛亓怀里脸色惨白的阿福,紧张的问道。
薛亓不语,饶开他要将人抱进去,却被祈琰挡在身前。
“人给我。”
薛亓不动。
“我最后说一次,人给我。”祈琰语气不平不淡,却好似像一把无形的剑一般。
祈琰将阿福从他手中抱过,上了马车。
薛亓腿蓦地一软,竟跪在了地上。正想要带人出去寻薛亓的薛愈刚好看到这一幕,被吓得不轻,连忙叫人把他给扶进去。
薛亓脑中一片空白,回过头去望着那辆渐行渐远的马车。
希望她无事,她一定要无事。
(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