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语言: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于是生病住院便是每个人终难逃脱的厄运了。
小的时候,在偏僻的乡下,医院是很遥远的地方,记忆中乡里的医院,颇有点神圣,座落在墟边山脚,药房,病房,诊室,各有其间,对比于村落房舍,这里就是豪门阔户了。记得我右手被砍柴刀所伤,差点把右手挴指那块肉全削了,只有一点皮连着,在家里用祖传的刀伤药敷后几天就去了乡医院。去时坐的拖拉机,稻草垫着拖斗,软软的坐在上面。医生看后,洗了黑色的药末,用消毒水洗了又洗,只是我的眼泪叭叭叭的掉不停!痛得不得了,如果不是那个年轻的护士柔声细语的一个劲的哄我,我怕要嚎啕大叫了!因为圩日,医生照例忙,时不时听到药房里捣药的铁臼叮当作响。看病的医生仔细问询,撸袖把脉。那时的乡镇医院大多很重视中医!根深蒂固的中药理念让百姓深信中医的神奇。小小乡镇医院,有几个医生的名字却村村知道。及至现在,都是年轻的面孔了,没有谁相信乡里的医院还能治什么病!社会进步了,曾经记忆中的医院却落后了!
后来长大了,去县医院探访病人,总感觉没有记忆中的乡医院温馨。常看到人满为患,床位紧张,看到走廊上的病床一张挨着一张的!曾见一个姓童的医生,嗓门很大,对病人口势极重,吆喝不止,一口武平客家话,不曾见其和风细雨的解释和沟通,原本凄风苦雨的患者,铜赤的脸,破旧的灰布衫,那见这捧铁饭碗的人如此阵势!自然心苦凄惶,噤言不语,眼里全是被唬的恐惧。
曾经见过一个女的,头发被打面机卷了,翻掉了头上的一层!在医院里接上了,那时我遇车祸手骨骨折,住走廊里,她就在我后两张床位!头皮接上了种活了,看似一圈似隐似露的缝合点,并不多大碍观瞻。配以她的俊俏的脸庞,轻步袅娜似弱柳扶风。为她赢得了医生护士的细心照顾,很快就安排进房间,免于走廊的寒风了!
而那一个高压线触电伤手的小男孩,幸运捡回一条小命,却伤口极深。开始几天泪眼婆娑,爸爸妈妈的哭喊不止,及至稍好,又恢复顽童天性,手上打着针,还在床上跳着舞,左一下右一下的扭,父母还鼓励唱个歌,于是他就边唱边跳了。小孩子才艺的展示天下父母都自以为豪的!那怕是吐人口水,扔碗摔筷,在人前说起莫不带着责怪的得意!痴心父母古来多!
如今住院最烦的莫过于各种检查了,各种病症在先进的仪器光照下以片子报告的形式展示。所以常见医生看病的程序格式化了:抽血化验,B超,核磁共振,增强CT,甚至基因检测,癌症放疗化疗!检查结果返回医生处,依此判断怎么治疗。我看医生最重要的功力在于看设备检查的片子,报告,依此即可!那种望闻问切,长衫把脉的医者仁心似乎难觅踪影了。
记得小时家里有一本厚厚的医书,里面接骨一章甚是详细,白描图案,栩栩如生,其接骨应和声交流,趁患者不备,迅疾按押拉伸,减其疼痛,比之现今医院所作,相去甚远了!
弟又在医院住院,消化内科,外面风寒萧杀,整栋楼里却暖和如春!比起曾经的乡医院,那又是另一翻情形了。护士人好,说话和风细雨,一个胖点,一个纤瘦,胖的感觉全身没浪费一块布,从脖子以下就没有起皱的衣服,撑得往外圆满肉感之态,一摇三颤。但说话极温柔,修养极好。隔壁的病床住着一个上年纪的肺病患者,儿女极孝顺,未曾表露半点不耐烦。老者似瘫痪,起坐均应人抱,痰多,咯痰的声音极响亮,一咯,感觉那成坨的痰液在喉头翻着浪的动,声音咔咔咔噗噗噗,女儿早端了痰盂于胸前!哈唻……哈唻……哈……唻……,吐一大口。孝顺儿孙谁见了,今见了!
医院里环境还不错,大门正中雪松,桂花树,广玉兰,天竺桂,四季常绿围了一圈,墙根还有颜色丰富的南天竹。人行道上的花圃里鲜艳的海棠花一排成行。后门左侧的棕榈树让人感觉烟火人家!时代在进步,人文在变化,即使离死亡最近的太平间也绿意肃穆,那是对生命的敬畏!
医院百态,只见几态,态态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