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长安的荔枝

整本书一口气读完,节奏紧凑,连接舒畅,从小人物(基层工作人员)的视角展开荔枝的故事,也是制度的故事,人性的故事。李善德前半生作为一个边缘官吏,不受待见,不会为人处世,不能洞察人心。郁郁不得志的小人物突然得到了一个天大的机会,一个单纯的或者说傻的小官员,他怎么会分辨这是个机会还是一个催命符?李善德被迫接受了这样的认命,他像所有的勤勤恳恳的小官员一样,用尽力气去干好荔枝使,不得不说在这个个过程中展现了李善德极大的能力,但是能被谁看见?能看见的人,比如广东何履光,他会因为触及到自己的利益而对李善德痛下杀手;比如右相,他看到的是这个荔枝转运过程带来的更大利益而去利用李善德。

李善德围绕荔枝吏,他遇到了很多人。苏谅这个小老头,会算计,精明,也会赌。他用李善德最需要的钱财去兑换李善德最不需要而他最想要的通行符牒,李善德不可能不答应。后期他压李善德的能力,相信李善德能揽下这活给他,但是很遗憾,唯唯诺诺老老实实的李善德会为了胡商去争取吗?不会的。

林邑奴是个非常单纯的、重情重义的兄弟,又是个遵守规则的下属。他原本是被派去看着李善德的,仅仅因为李善德给他的一碗酒,他就豁出命去给李善德报信,用自己的一命去报答李善德的一碗酒之恩。林邑奴喝的不是一碗酒,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被尊重,被平等对待。

阿僮,她的出现更多是为了推进李善德如何去完成运送鲜荔枝这一整个故事进程和对比李善德在升迁道路上的前后变化。第一次到岭南,李善德说要给大家带去长安的荔枝酒;第二次回到岭南,李善德不仅全然忘记荔枝酒这回事,还接受了荔枝层层加码的事实;第三次到岭南,李善德是带着妻子女儿一起去的,这一次,他看清了这个王朝、这样的制度和人性。

冯,那个手段最高明的宦官。他的弯弯绕绕,真是比荔枝转运还复杂。两次模糊不清的传话,一次远远的手指,便在不得罪右相的情况下揽走一部分功劳,又打压了鱼朝恩,至于救下李善德,不过是顺手而为——用招之高妙,当真如羚羊挂角,全无痕迹。

一将功成万骨枯,制度的背后是人性莫测。除了荔枝吏,还有浙东海货使、花鸟使、瓜果使……,韩承鼓励李善德仗势欺人,做一个肆无忌惮的贪官,是因为韩承知道圣上直接认命的吏,其他部门无从管起。李善德出发前还没做什么,就能利用程序漏洞从刘署令手里赚到三十贯,可想而知,稍微做点手脚,就能获得多大的利润!李善德到各地方部门,迎接他的是各种推诿扯皮,虚张声势,说明地方官员一家独大,无从监管。再到后来逃驿的事件,李善德为了杜绝逃驿,特意在预算里放入一笔贴直钱,用来安抚沿途诸驿的驿长和驿丁。他没想到是,右相妙手一翻,竟又从中赚得钱来。这些农户俱是三等贫户,每年常例租庸调已苦不堪言,如今平白每户多了九贯五百钱的负累,如何不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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