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马伯庸
这本书写作背景是唐朝天宝14年,唐玄宗和杨贵妃时代。
长安城上林署小吏李善德已经52岁了,在京城干了二十八年了,他终于在长安城有了一套房子,一家人可以高枕无忧了。庭中桂树仿佛提前开放了一般,香馥浓郁之味,扑鼻而来,浸沁全身。
他是请假出来买房,等他赶会上林署的时候,同事们正在吃饭,上司刘署令骗他当上了荔枝使,他以为是提供荔枝煎,实际上是六月一日在杨贵妃生日那天提供鲜荔枝十斤,别人都不敢接的差事,最后落到了李善德的头上。
荔枝一日色变,二日香变,三日味变。荔枝三日便会变质,就算有日行千里的龙驹,也绝无可能从五千里外的岭南把新鲜荔枝运到长安。所以荔枝使这个差遣,是注定办不成的,它不是什么肥差,而是一道催命符,每一个衙署都避之不及。李善德是被上司给坑了。
伤心中的李善德在路上碰到了两个好朋友杜甫和韩承,三个人去酒馆吃饭喝酒,李善德向两位朋友哭诉自己被坑的事情,两个人给他出了些注意,杜甫送他一首诗:
出门日已远,不受徒旅欺。
骨肉恩岂断,男儿死无时。
走马脱辔头,手中挑青丝。
捷下万仞冈,俯身试搴旗。
杜甫把笔“啪”地一声甩开,直直看向李善德,眼神锐利如公孙大娘手中的剑器。
“骨肉恩岂断,男儿死无时。既是退无可退,何不向前拼死一搏?”
李善德读着这酒汁淋漓的诗句,握着纸卷的手腕,突地一抖,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胸中漾开。李善德决定拼死一搏,去荔枝产地岭南走一遍,计算运送荔枝的里程和路线方案。
那日李善德决定出发去岭南之后,韩承向他面授机宜了一番。李善德转天又去了上林署,一改唯唯诺诺的态度,让刘署令准备三十贯去岭南的驿使钱与出食钱。刘署令还要挣扎,但李善德表示你别耽误了圣人的差遣,他立刻怂了,痛心疾首地从公廨本钱里调了三十贯出来。离开上林署之后,李善德又去了符宝司,以荔枝使的名义索要了一张邮驿往来符券。有了这券,官道上的各处驿站便可以免费停留,人嚼马喂皆由朝廷承担。
刚开始他的马一天跑150里,跑了几天就累得倒下了。李善德买了当地一个骡子,一天只能走40里路。其时大唐邮驿分做四等:驿使赍送,日行五百里;交驿赍送,日行三百五十里;步递赍送,日行二百里。以及最慢的日常公文流转,马日行七十里,步及驴五十里,车三十里。
一过鄱阳湖,李善德就放弃骑马,改成坐船。足足一个月后才到达广州。到达广州后,他去拜见了广州大帅何履光,没有得到一分钱的资金支持。他表面慷慨,主动开具了五府符牒,却避开了最关键的钱粮——说白了,我们给予你方便,你在岭南爱去哪去哪,圣人面前挑不出错,但鲜荔枝的事,我们一文钱不给,你自己晃荡去吧。
李善德在岭南的食堂吃饭,认识了胡商苏谅,他本来是波斯人,来唐十几年了,一直在广州做香料生意。苏谅看上了李善德的五府符牒,想使用一下,李善德需要运送荔枝的经费,以苏谅出钱996贯成交。
李善德骑马大半天,来到了荔枝产地从化,这里的荔枝数阿僮家的荔枝品质最好,他便来到阿僮家。阿僮家的荔枝是专供当地官府的。在3.19日这天,李善德买了100斤阿僮家催熟的荔枝,装进从苏谅那里买了的双层瓮里面,把100斤荔枝分成四份,请了四队人马,向东西南北四个不同的方向飞奔而去。
在李善德五十多年的人生里,一直是跟数字打交道。及第是明算科,入仕后每日接触的都是账册、仓簿、上计、手实……他不懂官场之术,不谙修辞之道,他这一生熟悉的只有数字,也只信任数字,当危机降临时,他唯一所能依靠的,亦只有数字。
从京城到岭南的漫长旅途中,李善德除了记录沿途里程之外,一直在用算学思考一件事:“荔枝转运的极限在哪里?”
四条路线四拨人马,花费太大了,他卖符牒的996块很快用光了,苏谅贷给他2500贯,让他去再要四张符牒。
第一趟运送荔枝的四路人马,最远跑了1700里荔枝才变质,最多跑五天,已经是荔枝的储存极限了。最后马全跑死了。
李善德准备重新再跑一趟,但是这次只跑两路人马。一个路平一个路快。第二次两路人马最多五天跑三千里,荔枝变质了。距离长安也刚刚一半路程。2500的贷款已经花完。又借苏谅500贯,苏谅又送上1000贯,这次李善德改变了运送荔枝的方法。
李善德把这段时间他所能想到的所有办法,都整合到了一块,命名为“分枝植瓮之法”。这种办法能不能到长安,不确定,但每一瓮,会毁掉至少一棵荔枝树,这让阿僮心疼唠叨了很久。但这个灵光一现,只能解决一半问题。真正的考验还在路上,所以他不得不跟着。
但是广州大帅何履光不想让李善德的荔枝成功运到长安,他怕李善德向圣上邀功而诋毁他,于是他派一批人要在半路杀了李善德。
何履光的奴隶跑过来给李善德报信,说何履光派十个人在半路暗杀他,追杀他的人就在后面不远处,这时候有只老虎想吃奴隶,李善德的人赶跑了老虎。奴隶也死了,跑得累死了。临死前告诉李善德利用老虎杀后面追兵的办法。奴隶叮嘱李善德把自己的尸体扛到一处林中,点起篝火,趁血液还流动的时候,割开脚腕手腕。老虎这种猛兽报复心极重,那只白天袭击自己的大虫,应该就一直在附近跟着,它闻到血腥味一定会过来。老虎过来的时候追兵们正好也刚到,老虎把追兵十个人全部吃了,饱餐一顿。
四月二十一日,李善德一人一骑,走到了基州的章门县。在一处简陋的驿馆里,他接到了前方的结果。
五瓮荔枝的枝条,从第四天开始相继枯萎,坚持最久的一瓮是第七天。按照预案,骑手们一发现枯萎,立刻将荔枝摘下来,换用之前的盐洗隔水之法,继续前进。
之前测试的结果证明,摘下来的荔枝最多坚持五天,考虑到新鲜度的话,只有四天。也就是说,用“分枝植瓮之法”和“盐洗隔水之法”,一共能争取到十一天时间。第三次实验失败,但是实验结果和计算结果惊人相符。
李善德回到了长安,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第四次运送荔枝费用是700贯,他去各个部门支取钱却均被拒绝,这时候有个贵人要见他,这个人正是杨贵妃的弟弟杨国忠。李善德向杨国忠讲解如何11天运送新鲜荔枝到达长安的方法,杨国忠很赞同,李善德最后把方法献给杨国忠,杨国忠让李善德去办这件事,把刻着国忠的腰牌给了李善德,这样李善德办事就一路亨通。
李善德与同事们规划好运送荔枝的线路和细节后,拿上杨国忠的腰牌就出发了,他得亲自去岭南盯荔枝发货,到达岭南已经5.9号,他最多只剩下十天得出发。
何履光手下人发现苏谅使用假符牒企图逃税,想抓苏谅时,苏谅逃跑回国了,带上瓮跑了,没有瓮怎么运送荔枝?务必在一天之内在全城找到瓮才行,最后终于找到了瓮。
李善德去阿僮的荔枝园采荔枝那天,去了很多官兵,那些人把荔枝树几乎全毁了,阿僮生气了绝望了,这是她爸爸妈妈留给她的遗产啊!她拿匕首刺向一个小吏,小吏受伤了,其它人把她按倒在地上。李善德下命令让人放开她,没人听他的,他只好说:计划继续执行。
在运送荔枝的途中,事故频发,如山村无骑手可以提供,冰块不到位,最后克服重重困难,只有一匹马两瓮荔枝在六月一号贵妃生日那天送达,杨贵妃笑了。
李善德在杨国忠面前说了运送荔枝的难度和巨大的花费,惹怒了杨国忠,杨国忠打伤了李善德。李善德被弹劾,好几条罪状,比如勾结胡伤苏谅,还有弹劾他强开冰库,巧取豪夺。还有弹劾他支取30贯钱。最后对他的惩罚是,杖二十,全家人发配到岭南。
李善德到了岭南的一年里,李善德在石门山下选了一块地,挽起袖子从一个刀笔吏变成一个荔枝老农,照料阿僮的果园,顺便补种荔枝树赎罪。他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叩石垦壤,完全不去理睬世事。五月份荔枝成熟,今年没有人来运荔枝。原来安禄山起兵造反,长安已经沦陷,唐玄宗和杨贵妃已经逃命去了。
李善德剥开最大的荔枝吃起来,一口气吃了三十粒,吃得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