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过去一片空白,我的将来空白一片。
清晨,我被送出了看守所的大门,站在一棵光秃秃的白杨树下,最后回望了一眼这座埋葬了我过去的冰冷建筑。
在这灰色的大楼 、凝固的空气下,高墙与电网只是暂时囚住的人的肉体与自由,却永远囚不住墙外的罪恶与人心的欲望。
天凉了,起风了,地面上的落叶随风飘动,我捡起踩在脚下的最后一片落叶,想应该快到年底了。
五年了,不该受的罪,我已经受了,要清算的账,我也已经算好。
我直起腰转过身来,马路上一辆哈弗H6缓缓向我开来,靠边停稳后,一个戴着口罩的女孩子打开车门走了出来。
“子疼,真不好意思,来得晚了,早上上班高峰期,路上堵车了,恭喜你出狱!”她取下了戴着的口罩,笑着向我走来。
我没想到她会过来,她比记忆中样子的消瘦了许多,依旧那么喜欢笑。
我不由得向四周看了看,没有说话。
“喏,给你买的衣服,要不要去车里换一下,去去晦气,我看好像电影上都是这么演的。”夏欣伸出手,又挥了挥手上提着的一大兜东西。
我语调平淡地说:“谢谢好意,不用了。”
“好吧,那你把这个戴上,冬天又到了,都快一年了,唉,这个疫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彻底结束。”她皱着眉头,从提着的东西里拿出口罩纸盒,从里面抽出了一片,打开就要给我戴上。
我往后退了几步,再次向四周看了看。
这时一辆大众帕萨特急速地从对面开了过来,在我的身边突然来了一个急刹车,副驾驶的车门瞬间打开了,释放出一首乌七八糟的rap,接着传来老大王建国的声音。
“嘿,小幺,哥们来接你了。”
我立马坐了进去,关上了车门,系上安全带,顺手把乱哄哄的车载多媒体关掉,示意老大开车。
夏欣跑着跟了过来,弯着腰忙不得的从手提包里又拿出一个盒子,上面写着“huawei”字样。
“这是我给你买的手机,电话卡都装上了,我的联系方式都在里面,后面记得给我打电话,发微信也行。”
我没有理她,按上了车窗按钮,转过头瞪了老大一眼,再次示意他赶快开车。
夏欣把手机与口罩盒子一起从即将关闭的车窗缝里扔了进来,车身启动前行,车后隐隐约约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记得戴口罩……”
“老大,我告诉过你,你不应该把我今天出来的信息告诉她,她不该来。”我直视前方,不敢看后视镜。
“小幺啊,我觉得你是不是太过无情了,你进去这五年,我可知道人家可一直没有谈朋友,她每个月都来这里,想进来看一下你,但你每次都拒绝见她,这次你出来,我要是不告诉他,我还是人吗?”
“老大,江湖路远,桥归桥,路归路,我和她终究不是一路人。”
“是不是一路人,要一起走过才知道,现在都2020年了,港珠澳大桥都投入使用一年多了,桥就是路,路也是桥,听我的这个社会像这样的好女孩实在不多了。”
“若爱是伤害,不如不爱。”
“你可是救过她,没人会害你。你是不是进去待久了,觉得谁都会害你?”
“我只是怕自己。“
“你还在为小鱼儿与小兰的事情耿耿于怀吗?兄弟,都过去了,那不是你的错。”
我不想再继续争论下去,闭上眼睛。
“小幺……你……唉!我真想骂你一句傻逼。”看到我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老大无奈地叹了口气,咬牙砸了下方向盘,喇叭声音顿时响起,副驾驶前的储物盒突然弹开,里面的东西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又是一张卡片。
我取出了卡片,关上储物盒,我拉下车窗,转过身去望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