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秋日朗月
“快跑快跑！今早皇家在东城门口施粥！”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对着一个老人说。老人喘着粗气，极力赶上少年的步伐，但实在是跟不上，老人弯下腰来歇息，咳嗽着说，“你先过去……晚了就……分不到……咳咳……好歹自己先吃饱！”
少年红着眼睛加速跑，终于跑到东城门口。人群迅速拉起长龙，少年站定，身后的长龙还在增加。
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少年和爷爷流浪至此。爷爷不是亲爷爷，是个小杂耍班的班主。只是流年不利，杂耍班散了，少年是老人从小照顾大的，只能相依为命，流浪天涯。
都说京城繁华三千，他们想着或许可以找个安身之所。但现实的京城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少年本在一家豆坊帮忙干活，无意间得罪了那条街上的霸王，不仅失去豆坊的活计，还差点失去一只手……
“哐当……哐当……”巨大的铜锣声惊醒了沉思的少年，他抬起头，满眼焦灼地望向东城门的粥台。
“奉天承运，今日乃腊八时节，天子体恤民意，故开仓放粮，施粥百姓。施粥开始！”代表皇家的独特声音在粥台上响起。
人群开始攒动，因最前面站着很多官兵，手中持着长矛，没人敢拥挤，也没人敢抢。一人一碗粥。
也许过了一个时辰或许更久，终于轮到少年，他走到粥锅前，香气扑鼻，他用力吸几口气，仿佛用尽全力要带走这些粥的温润香味，香气钻进心肺每个毛孔，似乎身体已经吃过这粥。
一碗热粥到手，少年展开眉宇，露出瞬间的笑意，他轻轻小嘬一口，有豆子的粥果然更香甜。
少年尽力端平这碗粥，害怕撒出一星半点。他脚步快速移动，小跑过人群，没有看见爷爷，又往住的破屋子走去。在经过巷子时看到爷爷虚弱地坐在路边，少年欣喜过望，立刻将粥送到爷爷嘴边。
老人一直推脱，“你吃了吗？好孩子，你先吃吧！”“我吃过了，您吃，这是腊八粥，有豆子在里面，很香！吃完我再去排队！”少年欢快地说着。老人粗糙的手端起碗来摩挲着，一点一点喝完粥。
少年马上撒腿就跑，约莫又过一个时辰，还真的端回来一碗粥。正想分一半给老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大点的孩子，咽着口水一把用手抢住碗边，瘦弱的两个孩子扭打在一起。
“不要打啦，孩子！给你分一点……”老人嘶哑的声音飘在空气中。
哐的一声，碗被摔碎了，粥水撒在地上，瞬间钻进土层里，徒留空空几块瓷片上还滴着几滴。
那个大点的孩子撒腿就跑得无影无踪，少年望着地上的碎片，悲从中来，泪水大颗大颗滑下脸颊。
泪水落入土层，穿梭千百年……
少年的泪凝落在我的眼角。
我捧着一碗腊八粥，是从雍和宫门前排队得来的，从东城门到雍和宫，排队的人一直没少。从古代的衣不蔽体，到如今的幸福洋溢，时光碾过的土层还在。
我的泪混着热气腾腾的粥一起咽下。这碗腊八粥竟如此纯净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