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又是黄昏时期。杨凌风勒马行至桥头,只见郭啸早已到至,怀揣着长刀握坐在木桩上,神色泰然,头发散乱迎风飘荡,却不失一脸侠气。
忽觉有人来到,郭啸起身行礼,说道:“杨兄弟可寻得合适兵器?”
杨凌风回了礼,拔出长剑抖了两抖,道:“劳郭大侠挂心,这把还算称手。”
郭啸见那长剑的光色极为黯淡,并非利器,叹道:“这里荒原瞭望,边陲之境那得容易寻得利器。”说着长刀一横,又道:“我早有预料,便也另择兵器。”
杨凌风睥睨一视,果见那刀果真较昨日那把轻小得多,且刀面上还似镶嵌着斑点锈痕,心下暗暗称道:“倒真是一条好汉。’嘴上却说:“郭大侠不屑于占鄙人半分便宜,想必是对今天得比试胸有成竹了!”
郭啸笑了笑,忙道:“杨兄弟误会了,杨兄弟剑走如电,我怎敢狂妄托大?只是怕我那刀太利,兵刃悬殊,咱俩显不出真功夫,失了打斗韵味。且我等既要分个高下,也需得公平公正才行。”
如此二人相互客气几句,随即刀剑相交。昨日二人在手臂上过招,攻打的大都是上盘方位,今日二人皆有意在下盘方位克敌制胜,此极具考验学武之人的基本功,一个马步不稳,一个方位踏错,便极有可能给了敌人可乘之机,输了比试。
但见刀若游龙,剑如霹雳。桥面在兵刃的扫削下木屑翻飞,此次兵刃相当,无所顾忌,斗得较昨天更为激烈。
这一日斗了近三个时辰,星消月隐,仍是不分胜负。二人各自竖起缺口参差的兵器,相互行礼,又客气了几句,便取道而回。只见桥面上的桥板东塌一块,西陷一片,如一张满目疮痍的丑脸,平常人自是不能通行了。
又是一日,半圆乌轮刚没山腰,二人同时到至,轻功施展到达桥中。杨凌风道:“前两日我门在兵刃上过招无数,想必对对方的招数以及克敌之道已了然于胸。不妨今日我们且舍去兵刃,以拳腿之式分个胜负如何?”
郭啸道:“杨兄弟之言甚合我意,拳脚之式,非我之长,只盼杨兄弟不必手下留情。”
杨凌风双掌一扬,立个门户,说道:“郭大侠过谦了。”说着左掌运劲成风,右掌变拳,呼的一声,冲拳直出,猛往郭啸下腹击去。紧跟着左掌上扬横扫,直取面门。
这招拳掌并出的招式出手快如闪电,往往打得敌人措手不及,故取其名曰“兔起鹘落”。其在短瞬之间先后攻取敌人两个要害方位,往往使敌人“顾左失右”。但这一招也有他的缺点,便是出招时敌人必须严格控制在极小的范围之内,否则一击未中,惯性作用下在极短的时间内便门户全开,便给了对手回怼之机,高手过招自然是险上加险。但此时郭杨二人相距不过两尺,杨凌风心思缜密,便是看到这大好时机。果不其然,郭啸见他挥拳打来,势道威猛无比,便本能双掌相叠挡驾,岂料到对手坐掌成爪迎面扫来,便只能稍做后仰,如此一来掌面力道自然微泄,杨凌风借机发力,只听“嘭”的一声破风声响,郭啸脚面贴着长脸直往后滑,身子连晃几晃,若非危急间伸手扯住链栏,非堕下涛浪不可。
郭啸缓缓伸直身板,说道:“杨兄弟好身手,第一招便让我吃了苦头,常言道‘后生可畏’呀。看招!”只见他脚尖点着铁链,整个人向前疾飞而去,右脚钩住链栏,半身凌空,拳掌呼啸,如疾风骤雨般一顿猛攻。
杨凌风年轻气盛,好胜心强,又兼有仇恨加身,怎能心甘示弱,硬是扎稳马步,面对这顿快攻躲也不夺,见招拆招。如此拆了数十回合,二人四掌相交,身子都是一震。杨凌风忽地右足飞起,往郭啸小腹疾踢而去,郭啸忙撤回掌力,横着翻了个跟斗跃道对面链栏上去。杨凌风点着铁链追击而上,二人扎稳马步,激斗无休。
如此过了约莫两个时辰,二人虽体力充沛,但全力相斗已达数日,脸上未免稍显倦,但却斗志昂扬。此时二人四目对视,伺机而动。就在这时,一个浪花冲将上来,打在杨凌风脚上,杨凌风本能性往脚瞅了一眼。
郭啸似乎看准了机会,忽地腾空跃起丈余,连踢三脚,杨凌风左右相避,但见第三脚踢来,眼见已躲避不及,便出拳推出。这时拳脚相击,二人僵持在一起。郭啸借着下坠的力道,又使出千斤坠的功夫,整个身子向下一并发力。杨凌风奋力抵抗,脚下涛浪咆哮,如一群饥饿的野兽,哪敢有半分松懈。顷刻之间的变故,二人这几天的决斗似乎已达赛点。只见一人双足点链,有如渊停山立,岿然不动;另一人身子凌空下沉,有如山洪欲泄,势不可挡。杨凌风双足站在链上,得以借得向上的力道,看上去像是占的便宜,但郭啸居高临下,全身下坠的力道尽皆施压在杨凌风身上,不但助长了内力,还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过得片刻,杨凌风身子渐弓,显是已有些体力不支,他横着眼睛睥睨下方,但见鲸涛鼍浪,又想起大仇未报,心下怫然,不禁咆哮一声,内劲自发而出。就在这紧要关头,黑夜中“噔”的一声脆响,这手腕粗的铁链竟尔中断,郭啸一惊,忙撤回脚力,暗念:“危矣。”可为时已晚,杨凌风身子如开弓之箭般急堕而下。
未等郭啸回过神来,却见杨凌风双掌如钩般扯着另外两条铁链,身子似风车般不断翻转,几个急速空翻已跃将上来,双手成环,像是怀抱了个圆圈。
郭啸心下一惊,呆在原地,似乎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怔怔道:“杨兄弟,莫...莫非使用的是武当派的武功?”
(请待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