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该是司空麒一人专用的茅厕,想不到这个独眼洞主还是个很会享受的人。
尉迟欢蹲守在门旁,随时准备给“净身”后的司空麒来个致命一击。可惜司空麒腹中积食太多,迟迟未能理清头绪,所以尉迟欢便只能捏着鼻子在茅厕外耐心守候。豪华的茅厕对于使用者来说是一种享受,但对于守候在外面的人来说却是一种煎熬。尉迟欢捏着鼻子掩着耳朵,却仍听到茅厕内不时有黄白之物喷薄而出的声音,这恶心的声音响过不久,又传来一连串“咚咚咚”的击水声,想来是那黄白之物以飞流直下三千尺之势飘摇而下,落入海水中所发出的声音,这声音如此密集和响亮,想来一定会吸引来不少鱼虾蟹鳖吧。
一刻钟后司空麒终于揪着裤子走了出来,只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就被尉迟欢迎头一记老拳砸倒在地上。
尉迟欢反手拔出一把匕首抵在司空麒的咽喉上,厉声道:“想要活命就乖乘的听话,我问,你答,如有半句虚言,大爷我就取了你的狗命。”
司空麒眼露恐惧之色,点头道:“侠士但问无妨,小的知无不言。”
尉迟欢道:“看你样子应是中土人氏,你藉贯何处?”
司空麒道:“小人乃海南儋州人士。”
尉迟欢目光闪动,道:“孙翼虎与你同乡?”
司空麒道:“是的,在这一带混的兄弟大多是海南儋州人。”
尉迟欢道:“孙翼虎现在何处?”
司空麒道:“不知道。他一向行踪隐秘,居无定所。”
尉迟欢眼内寒光一闪,道:“你说谎。”
司空麒道:“小的所说句句属实,请侠士明察。”
尉迟欢匕首一挥,将司空麒的左手食指削去一大截!司空麒惨叫一声,大声道:“我没骗你,我是真的不知道。”
尉迟欢铁面无情,手中匕首又是一挥,将司空麒的左手小指整个削去,道:“现在你该知道了吧。”
司空麒倒也硬气,强忍着没有痛呼出声,道:“我真的不知道。你杀了我吧。”
尉迟欢道:“孙翼虎与你平素是怎样联系的?”
司空麒道:“孙翼虎平素与各洞洞主联系,都是先派特使来知会一声,定好时间、地点,再聚头议事。”
“你们多久聚会一次,地点是否时常变动?”
“一般一个多月聚会一次,地点每次都不同。”
尉迟欢道:“孙翼虎身高几许?年龄几何?相貌如何?”
司空麒道:“中等身材,至于年龄和相貌,说来惭愧,小人也不是很清楚。”
尉迟欢变色道:“你和孙翼虎是同乡,居然不清楚他的年龄和相貌?想糊弄我是吧,你是不是想找死?”
司空麒道:“说来侠士也不信,那孙翼虎生性狡猾多疑,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每次聚会都戴着一副青铜面具,连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也不清楚他长什么样子。”
“果然狠似狼,狡如孤。”尉迟欢恨声道,“长了羽翼的老虎就是不一样。”
“最后一个问题,上次你们聚会是在什么时候?”
司空麒道:“大概十天前,那次聚会的地点是鬼哭礁。”
尉迟欢闻言大失所望,道:“这么说你们大概还要过一个月才再次聚会了。”
司空麒点头道:“应该是这样子。”
尉迟欢从怀里掏出一颗红色药丸,强迫司空麒吞下,道:“这是‘三尸噬心丸’,一个月内若无解药可服,必肠穿肚烂而亡。你自己掂量掂量后果,好自为之。”
司空麒脸如死灰,道:“侠士放心,小人一旦有孙翼虎的消息,必火速报予侠士知晓。小人小命捏在侠士手里,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还算你识事务。”尉迟欢收起匕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道,“若你还能走路的话,那就烦请你亲自送我一程吧。出来大半天,我也该回去了。”
当尉迟欢在司空麒的“护送”下回到暹罗时,天已大亮。舵楼长官厅内,郑和与叶定真等人正焦急地等待着他的归来。
看到失踪了一整夜的尉迟欢平安归来,众人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冷锋道:“兄弟你终于回来了,我们还以为你回不来了呢。”
尉迟欢轻描淡写地道:“去一趟海盗窝而已,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怎么会回不来呢。”
冷锋道:“就怕你狂妄轻敌,以致马失前蹄。”
尉迟欢道:“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你见我哪次马失前蹄了?”
冷锋低头想了一会,挠头道:“确实没有,你小子的运气好像一直不错。”
郑和抬手阻止二人继续抬杠下去,道:“尉迟欢,你这次摩天崖之行,可有什么发现没有?”
“禀大人,属下此行是有所发现,但收获不大。”尉迟欢当下将摩天崖之行所见所闻向郑和详述一番,末了喟然道:“这个孙翼虎居无定所,行踪隐秘,想将他一举擒获,难矣。”
冷锋道:“都说狡兔三窟,这孙翼虎巢穴众多,连十窟都不止。”
郑和道:“那个司空麒说他们一个多月才聚会一次,而上一次聚会是在十天之前,这么说现在离他们下次聚会的时间,还有一个月左右。”
尉迟欢道:“确实如此。”
郑和道:“可是我们的时间只有三天了。三天后我们就要离开暹罗,所以我们必须在三天内找到孙翼虎,并将他绳之以法,以绝后患。”
尉迟欢和冷锋皆面露难色,冷锋道:“郑大人,想要在三天内擒获孙翼虎,恐怕不太现实吧。”
郑和沉声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就算没有办法,你们也要给我想出办法来。”
众人不敢再吭声,愁眉苦脸地大眼瞪小眼,相视无言。
郑和环视众人一眼,轻咳一声道:“定真,你可有良策?说说你的想法吧。”
叶定真道:“属下从宝树禅师口中得知,孙翼虎无别的奇癖怪好,独爱一种叫‘鱁鮧’的美食,每日可食数升,我们不妨从这方面下手调查。”
“鱁鮧?”郑和道,“这是什么东西?我可是闻所未闻。”
叶定真道:“据北魏古书《齐民要术》记载,当年汉武帝逐夷于海滨,闻有异香而不见物,乃令人搜寻。后来发现原来是渔民将鱼肠埋于土坑中,覆以海盐泥土,鱼肠香气破土上逸,乃致异香扑鼻。汉武帝品尝之下,觉得十分美味,便为这种美食取了个名字,叫鱁鮧,意为逐夷。”
郑和道:“哦?这么说鱁鮧就是腌鱼肠了。”
叶定真道:“除了鱼肠,还有其他鱼内脏。据古书记载,渔人在腌制鱁鮧时,先在背阴之处挖一大炕,以柴火烧之三天三夜,直到炕壁呈砖色,才将新鲜的鱼内脏投于炕内,一层内脏撒一层海盐,直至炕满。末了覆以干草,干草之上覆以泥土,泥土之上还要盖上一层厚厚的鸟粪。百日后鱁鮧成熟,便有异香自土中传出。”
郑和道:“原来鱁鮧的腌制之法还如此讲究,真是前所未闻。孙翼虎如此喜食此物,除了贪其美味外,恐怕还有以物明志之意。”
叶定真道:“以明其逐夷四海、雄霸天下之志?”
郑和点头道:“孙翼虎处心积虑,所谋者大,比之陈祖义还要可怕十倍,若不擒而除之,南海诸国将永无宁日矣。”
叶定真道:“大人放心,有我等天朝良将在此,孙翼虎不日必将授首伏诛。我等誓死追随郑大人左右,杀敌除凶,万死不辞。”
众人齐声道:“我等誓死追随郑大人左右,杀敌除凶,万死不辞。”一时群情激昂,士气高涨,大有不翦除孙翼虎誓不罢休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