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心情真的很糟糕,记忆中的你正在慢慢消退,甚至已经记不得你的名字,而我想留下你的痕迹,却把你写得面目全非。那年你的笑容好像还在,是在笑我的不自量力还是在笑世界对你的不公平?
其实我们并不熟悉,第一次见面是你到我这边搭伙烫衣服。我的蒸汽熨斗还没达到温度,而你那几件衣服客人赶着要,只好陪我在案板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早就听你的师姐妹提起过你,说你是甲亢病患者,就是老话说的粗脖子病,是遗传的,并且治不好,但她们也不知道这种病的严重性,我们都还年少对生死还知道的太少。
我第一次听到有这种病,对你好奇得不得了,所以特意对你的外在五官都暗暗打量。你站在那里靠着烫衣服的案板,与我们没有什么不同,个子差不多160、身材匀称而丰满、皮肤白皙,眼睛大而有点鼓出来的感觉,因为体态丰盈(但并不显得胖)我并没有觉察到你脖子比旁人要粗壮,也没有感觉到你的消瘦。
中秋节刚过没几天, 天气还有点热你拿着自己随身携带的桔子剥开放一瓣放嘴里。“你吃不吃?”你抬头看我
“谢谢,我不吃。”我知道她因病而不能断零嘴,当然不会吃她的桔子,况且那桔子以我多年贪吃的经验来说太酸了。
因为是借住在师傅家,也没有什么好给她吃的,只好由着她吃着酸桔子。
你吃着桔子看靠墙的案板上堆着很多布匹“你师傅生意这么好也不知道多带几个徒弟,听说你每天要打夜工熨衣服到半夜。”你略带同情“这片就你最辛苦”
“师傅也想招的,没办法现在愿意学的人没几个了。”我一脸无赖,其实可以选择,我也不想学,因为不喜欢,更何况每天都睡不好,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免费的童工来着。
这句话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让我和你没那么拘谨。
看着蒸汽熨斗的指针快达标了,我俩并排站在熨衣服的案板边,你站在靠外面,看了看我笑道“阿九,你没我丰满哟”
我尴尬的笑笑“我十六还差几天,才不要那么丰满呢。”
正好指示达标“你先熨,那边还等着你呢!”我转移话题
因为师傅的店面与熨衣服的地方分得比较远,我与你打交道也并不多,其实我们并不常见,听到的却多。
再次知道你消息,是你师傅和我师傅对话。
这天傍晚,刚吃完晚饭“甘师傅,最近怎么没见到你那个生病的徒弟?”
“她回家养病去了!”
“这丫头,我跟她操一些心,她不能吃的东西不要吃,她偏要吃。有时候炒的胡萝卜她还偷偷的吃,说她了她还生气我看到她的样子心滴也烦,不说我心嘀又放不下。她爸妈把她交给我,我不管又不行。”
原来她回去了,我以为过段时间她还会回来,因为之前也有过这种情况。
可再次听到别人提起,却是你师妹娟的哭泣。
她哭着诉说你躺在医院里,身上穿着旧衣服,连鞋子都穿不上去,还是她买的鞋。说你很可怜,从小别人都不愿意和你玩,因为你们家被诅咒过,怕被你们传染,你孤独而又难过。
你就这样离开,也许再没人记得,这个生命短暂像鲜花的女孩,永远停在2002年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