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市里大多数有经验的专业交易员都会认同:在一个交易活跃的投机市场中,那些一股5到10美元的轻微波动主要由心理作用引起。他们源自于公众心态的差异,更严格的说,是因为当时市场中的每个交易者心理态度不同。
这样的波动也许往往是因为某些基本条件-股票股息预期的波动或是公司盈利能力的变化,也可能不是这些原因。那些跨度在几个月甚至几年不等的市场长线波动,则常常是公司金融状况的体现。而中间较小的波动则受到大众心态变化的影响,波动方向是否与基本条件一致,就不得而知了。
为了说明心理在何种程度上影响着日常的股市交易,我们只能重现一下那些专业交易员之间的谈话,这些谈话几乎每天都能在新街或者隔壁的咖啡馆里听到。
“你有什么新消息吗?”一个交易员问道。
“刚刚清仓。”另一个交易员回答道,“公司太多了,所有人都好像在做空。”
“我见到的所有人都跟你想的一样,每一个都刚刚平仓,因为他们觉得其他人都在做空。但是市场仍然没有多少起色,我不相信会有多少做空的意愿,不然的话,我们恐怕要再次破产了。”
“对,他们都这么说,而且都再次开始卖空了,因为他们觉得所有其他人都已经平仓了。但是我相信做空的人并没有比往常更多。”
这一系列反向操作有可能会无限期的循环下去。那些高智商的智力杂技演员,做着一连串的后滚翻,每一翻都会导致逻辑上的下一翻,连续不停永无止境。
他们争论的核心在于,股市中空头的心理状态与多头完全不同。在谈话中,他们所研究的是那些市场中交易者的心理状态。如果大多数反复无常的频繁交易者-也就是我们所知的韭菜们正在做多,他们在看到任何下跌苗头时,会急忙的卖出,从而导致市场下跌。如果韭菜们在做空,又会在看到任何反弹时转手买入,市场价格反而上涨。
投机的心理因素可以从两个同样重要的角度来考虑。其中的一个问题是,公众心理态度的变化对价格有什么影响?即市场波动是如何受到大众心理状态的影响?
另一个需要考虑的是,个人交易员的心理状态如何影响其成功概率?即个人能在多大程度上,如何去克服自己的希望,胆怯,恐惧和顽固。
这两个观点的联系是如此紧密,以至于几乎不可能单独考虑其中一个。为了得出其对市场的影响以及对个人投资者的影响,首先提出投机心理学的概念是十分必要的。
追溯一个典型的投机周期是一个很好的起点,它循环往复年复一年,有着无穷的微小波动,和相似的本质。在世界上每一个股票交易所,和每一个具有投机属性的市场中,只要价格是由买家和卖家竞争确定,只要人们追求利益恐惧损失,那么这个投资周期将会一直进行下去。
我们的故事从一个几乎没有波动,公众毫无兴趣的状态开始。价格开始上涨,起初几乎是不知不觉的。上涨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而通常被认为是由于少量专业操作引起的暂时现象。当然市场中也会有一些做空的兴趣,通常被我们称作睡着的空头。在一个活跃的投机股票市场中空头从未完全离场。
由于在这个阶段中大众只有很小的投机兴趣。价格没有满足大部分的获利预期,只有很少的人愿意在如此微小的上涨时卖出。这时一些小的专业投资者转而短线做空,他们认为小波动是目前最佳的状态,任何将收益入袋为安的机会,他们都不会放过。这些卖单几乎将价格拉到比之前更低的位置。
很快,另一段不太起眼的上涨趋势开始,把价格抬到稍微高于前一次上涨的位置。一些精明的交易员开始转头做多,但是大部分的公众仍然不为所动。那些被称为睡着的空头们,仍然拒绝醒来。
价格开始渐渐上涨,并最终大幅上扬。一些胆小的空头开始平仓,也许是为了保住一部分收益,又或者是为了防止受到损失。而事实上,牛市的大幕已经开启,随一大波的交易者纷纷转向多头,市场也进入了一个需要密集智商较量的阶段。公众已经注意到了这些涨幅,认为很有可能继续上涨,并且有大量的机会去买入股票分享红利。
奇怪的是,除了一些十分微小的特征外,那些可以大量买入的机会并没有出现。那些等待入场的买家们没有等到满意出手机会,股价已经开始飞涨。时不时也会有一些停顿,当你觉得这是真正买入时机时,却总是显示“价格太低,无法成交”。随后股价再一次飙升,将你刚才的出价远远抛在了后面。
最终,即便是最顽固的空头也开始警觉,并大量的平仓止损。市场已经开始沸腾,那些紧盯着价格单的空头们,感觉随时都会爆仓。尽管他们看空的信念坚定,但是在价格持续上涨的冲击下,他们的神经系统难以承受重压,最终放弃抵抗。在一股脑儿平掉所有的仓位止损后,他们才算松了一口气。
在这个时候,散户们终于得出了市场太过强势不会调整的结论,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买买买。由此又迎来了一波巨大的买入潮,将价格抬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而散户们也为这种轻而易举到手的利润而沾沾自喜。
对于每一个买方必然对应着一个卖方,或者更准确的说,每买入一百股必然有一百股被卖出,而在这个阶段,实际的买家人数通常会比卖家人数要多得多。在上涨的初始阶段,股票的供应非常少,并且来源十分分散。而随着价格的上涨,越来越多的持有人对收益感到满意,并开始愿意卖出。同时,空头们仍然在顽强抵抗,他们会在每一个急速上涨后开始做空。还有一些顽固的专业空头则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平仓,每次损失一小笔,直到抓住上涨中的大顶,并在随后的下跌中稳定获利。
通常来说,这个阶段的卖家并不是大庄家。这些持有大量股票的人通常具有良好的判断力,或者具有强大的人脉关系,所以他们能挣大钱。在上涨的如此早期,只要稳稳拿住便可以确保获得大量的利润,那些看判断力良好或是请得起顾问的人是不会愿意卖出的。
价格将会被带到何等高度取决于随后的情况:如果货币宽松,实体经济繁荣,可能会有一个较长的牛市;而如果银根紧缩,或者市场萧条,上涨将受到限制,如果市场转熊,趋使最大的一笔空单平仓必然会终结上涨的趋势。但是在一个真正的牛市中,上涨仍然会继续,直到持有人认为价格过于高估,卖出转而投资其他市场。
在某种意义上,市场一直是投资者和投机者之间的较量。一个真正的投资者,主要寻求的是投资回报率,绝不会为了一丁点的利润而高抛低吸。他们或许会在有六个点的获利空间时买入自己心仪的股票,而在这笔投资中,可能在获利四个点后便将其卖出。投机者从来不关心回报率,他们只想着在价格上升前买入,在价格下跌前卖出。只要价格会继续上涨,他们会在任何时候,甚至在上涨的顶部买入。
随着市场的上涨,越来越多的投资者达到了心理预期价位,并卖出股票。看涨的投机者买入和卖出的股票交易量像滚动的雪球一样,越来越大。在普通的单股5-10美元的波动中,投资者的交易量相较于投机者要小得多。比如在150美元的价格卖出一百股,投资者的卖出量是15000美元。但是投机者的交易总和可以轻松超出其十倍以上。
投资者卖出为何如此有影响力?并不是因为抛售到市场中的交易量大小,而是这部分卖出是永久性的。除非市场剧烈下挫,否则他们不会再次买入。投机者则不然,今天卖出明天可能又继续买回。
到了人人都在买的时候,价格的走势也不再明朗。每一个急涨都牵动着幸存空头的神经,而不经意间,一个急跌又将价格拉回原处,就像小时候见过的蛙跳一样。另一处剧烈的波动又开始了,就像边三轮驶过沙洲的感觉。
当市场突然下跌,却被大家称为“良性回调”。而对于谁来说是良性的仍然是一个谜,除非此时你正在做空。价格再次反弹,除了一些心有不甘的做空者之外,大家都很开心,此次下跌只是被当作一次小小的试探而已。
奇怪的是,似乎有源源不断的股票供给新来者交易,然而也有一些人似乎已经注意到,平均价格的上涨已经十分的缓慢,如果还有增长的话。投机大玩家们发现市场已经大到可以完全吸纳他们手里的股票,便开始抛售。总有足够的股票去完成这波操作,大资本从未完全离开市场,他们只是在低价时持仓多而在价高时持仓少。而且, 远在供应耗尽的危险到来之前,很多新问题已经应运而生了。
随着公众对股票市场兴趣的涌现,3到4天或者一个星期内就能吃掉大量的卖单。但是如果投机者思路狭隘,价格可能在顶点维持数周甚至数月,大户们有足够的时间一点一点的卖出自己手里的股票,甚至将剩下的股票不顾价格在接踵而至的下跌中抛售。再伟大的投机者也无法做到万无一失,他们常常早早的卖出,而望着市场价格一骑绝尘;也常常握得太久,以至于抽身前承受了大量的损失。
在这次抛售中空头们无意中帮了多头主力们一个大忙。尽管多头们对于自己的卖出总是小心的遮遮掩掩,但是这些图谋却总是能够被警惕的专业人士和精明的数据研究者发现。在阶段性的价格高点总有数量可观的卖单出现。这就是为什么在相似的特征下,那些投机活跃的股票波动比例要比不活跃的小的原因-这与大众的普遍认识相反。在那些不活跃的股票中,几乎没有可观的卖空比例。
一旦上涨的趋势开始反转,下跌的速度将会比当初的上涨更快。此时流动性大增,股票被以更低的价格,从一个投机者抛到另一个投机者手中。偶尔也会有一些固执的投机者暂时不愿意卖出,部分胆怯的空头平仓也会使价格迅速抬头。但是只要市场中的抛压仍然存在,价格的趋势一定是下跌。
直到真正的投资者或者大的投机资本再次进入市场,普通的看多投机着者才会继续增加。华尔街股票的流动性供应并没有减少,同时做空比例逐渐增加。当然多头们必须接手卖出的空单,因为无论这笔交易是买入或者卖出,必然存在买方和卖方。在急速下跌中空单不断的被平仓,但是在大多数情况下,等机会来临时他们会不断的下单,或高或低。平均而言,价格低时做空比例最大。而在此周期中,价格下跌时的做空比例要比价格底部大。因为空头在底部转而买入常常能缓解市场的恐慌情绪。
而下降的程度,和之前上涨的空间一样,取决于某些基本情况。对于投资者和投机资本家来说,如果他们在另一个货币紧缩的市场或者事业的前景不太令人满意,而当股市的情况相较更为乐观时,他们会更快的返回股市。通常来说,不到那个交易日的出现,买家们是不会手的。这时就是在下跌的过程中,大量的股票止损挂单卖出的时刻,市场将会一片狼藉。场内交易商抓住机会开始做空,市场大溃退随之上演。
此时许多股票的价格被严重低估,那些大大小小的精明操作员-当然大部分是大的,或者正在变大的路上-正在忙于不停采摘它们的果实。随着暴跌的发生,很多投资者的止损门槛也已经达到,他们不再买入,华尔街上也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身影直到下一个牛市的到来。
在这样的暴跌中,许多空头获利平仓,但并不是全部。在那个交易日之后,仍然有大量的做空比例在市场中久久徘徊,随后反弹出现了。更多的空头停下休息时,股票价格再一次陷入了沉沉的昏睡期,正如此次投机周期开始的状态一样。
上文所描述的股市运动规律,无论是持续一周,一个月,或者一年,其其本质上都出奇的一致。整个大周期包含了许多运动趋势,同样其中也又含了许多更小的波动。投资者通常不会参与到这些小波动中,3个点的浮动波动和30个点的波动对他们来讲本质上是一样的,尽管这个结论有点耸人听闻。
我们可以明显的看出,从本质上来讲,上文中所描述的,是人们心中的希望与恐惧博弈的故事;是人们心理态度变迁的故事,有趣的是这些态度来自于他们在市场中的身处位置,而不是基于事实的理性判断;同样也是公众根据自己当前的认知毫无根据的预测不可知未来的疯狂故事。
本书的目的就是让我们暂时放下影响价格波动的基本因素分析,去索求投机过程中各种心理因素产生的原因及其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