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冬至,本来定是待在杭州,因为周六儿子有线下的运动和写字课要上。但老幺说老爸喊了冬至回去吃饭,问是否一起。本想以课程的延续性为主,但想想孩子似乎去农村田间走走晒晒太阳不也是非常不错的充电吗。
于是午饭后便又往富阳风驰电掣而去。途径江边大道的公墓区,看到小贩们堆放在路边的无数的菊花花篮,偶有神色凝重的进进出出的人群时,才把冬至和扫墓、悼念关联起来在脑中一闪而过。
在富阳我们岛上基本只会在清明时节才去逝去的亲人坟头悼念,冬至在人们的观念之中它是一个节气。往年老爸也不会特意喊我们回去吃饭,可能是适逢周六的缘故吧。
非常正常的一次回家相聚再返杭,回到梅家坞已是八九点,洗洗督促一下儿子的打卡已是和往常一样到了休息的点。所不同的是昨夜一晚都在断断续续的梦境中,而在每年只会在清明时节才来到我梦中的外公外婆却在冬至这一晚清晰而又生动的出现在了我的梦里头。
外婆还是在那间老宅的灶头,一边切着菜一边添着柴火,一边把菜倒入起好了油锅的大铁锅中翻炒一边用水勺舀着汤馆中即将沸腾的水,欻的一声汆入即将炒焦了的菜中;一边又热着锅切着下一道菜……梦中的外婆总是在灶台边不停地忙碌着。那一整张被外婆在锅边一圈淋上菜油,表面覆盖了一层经反复蒸透了的泡过肉汤的梅干菜的松脆而香气扑鼻的锅巴,却永远吃不进嘴……而外公依然是躺在一楼的退堂间的床上养病。昨晚梦中的外公还是瘦骨嶙峋的,在梦里也看得我很心疼万分。
外公是一位非常正气凛然却又善良的老人,在外公的这个家族中属于威望比较高的长辈。记忆中那时身居要职的大舅舅和嗜赌成性的姨夫在外公面前都是毕恭毕敬的。而那时农村会时不时的有乞讨的人登门乞讨,外公总会乐善好施。对于我来说,记忆最深的便是我在学校受男同学欺负后,外公走了好几里地赶去学校找班主任说道。
外公是在我读初二时去世的,他得的是胃癌,从发现到去世似乎半年左右的时间。但这半年间外公却遭尽了癌细胞的折磨。脸颊的肉一点点的消失,身体从一百多斤变成七八十斤……每次周末回到家在外公承受疼痛折磨时我都会发誓长大了一定要成为一名医生,可以医治外公的病。那时癌症不时常被听到,却像是个魔鬼一样的要命。在农村谁要是得了癌症便是不治之症,但谁也不确切的可以知道得了癌症到底还能活多久。死亡不那么具象,却在我初二时的某一天我在外婆家时发生了。亲眼目睹外公的去世,那时我的心就像是一块透明的玻璃重重的被踩裂,心碎不已。以至于这么多年下来,梦里见到的外公都是那样消瘦、疲倦、奄奄一息。昨晚的梦,外公插着呼吸机,在我帮他翻身移动时不小心拔脱了连着机器一头……梦中我竟然找不到了仪器,看着痰液阻滞着外公的喉咙,不得不拔去了链接外公呼吸道的这侧。于是眼睁睁地看着外公在我面前慢慢地失去了生命体征……那一刻在梦中大声的喊“外公、外公”,醒来已是泪流满面。
昨日冬至,脑子中并未闪现过外公外婆,所以那并不单是因为思念。应是一种潜意识中的心念,对外公外婆的亲情早已是一种意念、思想被植入了思维的深层。亲情像是一条缠绕着的纽带,哪怕已是过往,却时时仍会在梦中相见。人也许有三世因果,六道轮回,不知外公外婆到底去往哪里了,又或许仍在哪里。此生只能在梦中见到有外公外婆的生活片段的模样了,愿来世能继续做你们的晚辈,在平凡中感受,在感受中延续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