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一直喜欢看《哆啦A梦》,大雄呆呆傻傻的,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总有聪明的机器猫从百宝袋掏出各种道具,帮他一一搞定。每当看“机器猫”时,我就会想起我的“机器猫”——可爱“巫婆”。
1.初识“巫婆”
1998年我上高一,“巫婆”是我同学,开学时看了她的文章,文风纵横捭阖,大气洒脱,倾慕不已。然后跟她套近乎,发现她的段位比我高了好几级,我初中在看三毛时,她已经看《平凡的世界》、《白鹿原》等。我苦恼没好书看时,她已经在市图书馆借了很多书了。
于是,我屁颠屁颠地跟着她,第一次去市图书馆办了借书证;第一次,从她口中知道了王朔(当时王朔火得不要不要的);第一次跟她聊徐志摩、林徽因、陆小曼的三角恋……她是个很有意思的人,看的书是当时非主流的周作人、梁实秋等的书。聊天时,不时地冒出些鬼主意,古灵精怪,有趣非凡。我给她想了个绰号,本来想叫“小魔女”,鉴于她一不小巧二不玲珑,属于微胖界的,于是改为“可爱巫婆”,简称“巫婆”,流传至今。
2.我去找你
高一下半学期,1998年12月的某个周末,风有点冷,但阳光灿烂。我看日历,发觉“巫婆”的生日马上要到了。我懵懵懂懂地意识到:“巫婆”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朋友。然后决定以特别的方式,去告诉她:你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我早上九点多出发,下午三点多,当我筋疲力尽、饿得前胸贴后背时,终于在阳光下的田野里见到了她。她和她妈在田里种油菜,抬起头来,见到我,惊得半天没话。
“巫婆”问:“你怎么找来的?”
我指指脚踏车:“骑着自行车找来的。”
她:“你不知道我家地址,怎么找来的?”
我:“我只知道你家在狮岭。我先骑到硖石(我们市里),然后问人到狮岭怎么走?到了狮岭,逢人便问你家怎么走?可是我没有你家地址,所以绕了好多路。我也不知道你爸名字,说你的名字很多人都不知道。找到跟你同名的三个,其中有个男的,还有个50岁的阿姨。最后我只好说:我找狮岭的某某某,女的,17岁,上高一,个子164cm,有点微胖。”
她顿时哈哈大笑,问:“你怎么满手油污?”
我:“自行车半路掉链了,又找不到修车的,我只好自己修啊。”
她还想问,我可怜巴巴地说:“我边骑边找了四五个小时,中午只吃了两块面包,饿死了,快给我整点吃的。”
“巫婆”三下五除二给我做了炒青菜,青菜油光发亮,清香无比,是我迄今为止吃过最好吃的,没有之一。又饿又累的我,一口气吃完两碗饭,一看,快五点了,不行,马上得赶回家。
“巫婆”怕我再迷路,一直把我送出她们镇,直到大马路上,再三叮嘱我回家的路线,还给我带了桔子啥的,怕我路上渴了或饿了。
分别的时候,我说:“你看我多有诚意,翻山越岭,忍饥挨饿,骑了一天,问了多少人,绕了多少个村庄,找过多少块田,才找到你家。因为你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朋友。”她嘿嘿一笑,然后就催我回家。这死没良心的,连愿意做我好朋友都没说啊。“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早知道就打个电话好了,坐车去也诚意足够了,谁叫自己傻不拉几的。
3.你来找我
1999年9月的某天,我在家接到外婆家的电话:“你有个同学找你,从很远的地方问过来的,问了很多人,到处问你家呢……你快来一趟!”没等我问是谁,电话就挂了。去的路上直犯嘀咕:谁啊,找我就打我家电话嘛,怎么找到我外婆家啊?这人很可疑啊,照推测没我家电话,又找上门来,不会是不知觉中得罪了什么人,上门寻仇来的?还是有人暗恋我,上门表白来的?
到外婆家一看,尼玛,是“巫婆”!
我嘿嘿一笑:“你怎么来的?”
“巫婆”:“我从家里骑自行车来的。”
我急得跺脚:“你坐车来就好了。这么远,干嘛非得骑车嘛,好几个小时呢!”
“巫婆”:“你上次骑车找到我家,所以这次我也骑车找你家。”
我:“你不知道我家地址,怎么来的?”
“巫婆”:“你提过坐车在哪儿下,我就暗暗记下来了。接下来就不知道怎么走了,只好到处问,问了很多人,终于有个说知道你外婆家的。我就想,找到你外婆家,找你就容易了……”
我一把拽过她:“走,快跟我回家吧!”然后我像失物招领般,把她领到我家。为了款待贵客,我妈特意杀了一只鸡。
经过这两次奇葩的“认亲”后,我和“巫婆”的友谊逐渐深厚,穿过同一条裤子,吃过同一口锅,革命情谊就此深种。
4.坚持做自己的你,让我很骄傲
后来文理分班,我读文科,她念理科。
我问:“为什么你文科这么好,要去念理科?”
她说:“我爸希望我念理科,他说理科报考专业更广。”
高三距高考还有1-2个月时,她又做了件让人惊掉下巴的事:她从理科班转到文科班,跟我同班。
我怒气冲冲地问她:“快高考了,你当过家家呢?”
她笑笑:“我考虑了下,觉得更喜欢文科,决定转文科。把我爸快气坏了,我跟他说,要是考砸了我自己负责!”那年19岁的她,坚持做自己的帅气样子,让我觉得很骄傲。
结果高考成绩出来,她这个转业户比我还高了10几分。我暗自捶胸顿足:尼玛!我白读了一年半的文科啊。
5.被“巫婆”罩着
大学时,我们同个城市不同校,她和我另一个同学同班。我去看她俩,被她们拉去上解剖课,骗去看福尔马林浸泡着的尸体。从此,我一听到恐怖片鬼片,就浮现出福尔马林的片段,闻风丧胆,怕得上下牙直打架。
2004年暑假实习,我在杭州找了个实习单位,但没地方住。她和我同学在医院实习,住在同个寝室。刚好同学住校外,床位给我睡。
安顿好,到食堂,她塞给我一张卡:“饭卡,给你买饭用。”瞬间觉得:有人罩着的感觉真好啊!
同学回来住时,我睡“巫婆”的床,她则到处找有空位的寝室。今天睡这寝室,明天睡那寝室,到处睡,美其名曰:后宫佳丽三千,不能专宠一室。
6.有你才会觉得没那么艰辛
2005年我们毕业,我想买辆自行车,预算又有限。“巫婆”说她帮我选,她带着我穿街走巷,走到腿发软。体力一向不错的我,向“巫婆”哀嚎:“我走不动了,咱随便买辆吧!”“巫婆”白了我一眼:“矫情!好车骑起来不费力,你上班就轻松很多。”接着连哄带骗地拉着我,又拐了好几个弯,才看到一辆中意的。
然后她跟老板装乖卖萌地砍价,我看着她冲锋陷阵讨价还价的样子,觉得我比大雄也差不到哪儿去。他有“机器猫”,我有“巫婆”。“机器猫”没有铜锣烧吃,还会生气。“巫婆”却不会。最后“巫婆”帮我以极划算的价格,拿下了那辆二手捷安特,骑起来轻巧舒服,毫不费力,一周不用打气。我骑了一年半后被偷走,那阵子梦里都是骑着车,踏着凌波微步,追杀小偷。
后来,不管是搬家还是找工作,“巫婆”都会给我中肯的意见。初涉社会,远离家人,因为有“巫婆”这个坚实的依靠,那些日子才会觉得没有那么艰辛。
7.在你人生的重要时刻,我要陪在你身边
2006年,她遇到渣男,分手时她病了一场。得知消息的我,心急如焚,抱了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去看她。看着她惨白的脸,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我气不过来,噼里啪啦就把她一通骂:“早跟你说过,这人不靠谱,你就是犯贱!你平常挺聪明伶俐一个人,脑袋是被人砸了,还是眼睛被泥巴糊了?”骂着骂着,眼眶就湿了,赶紧躲到厨房去给她煮粥。有些伤,痛在她心里,也落在我心上。
2007年她遇到合适的人,2010年她结婚。我穿越两个城市,风尘仆仆赶回杭州参加她的婚礼。
她看着我笑:“你来了。”
我凶巴巴回到:“废话,你结婚我能不来吗?”其实心里想温柔地对她说:哪怕是万水千山,哪怕是琐事缠身,我也会来。在你人生的重要时刻,我要陪在你身边,因为你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
陪着她化妆、迎宾,看着她嘴角漾着的暖暖笑意。以后终于有人可以罩着她了。
冬天的时候,她说:“我在老家摆酒席,你来啊。”我纳闷:“你杭州的婚礼,我参加过了啊!”她说:“你不是喜欢吃么,家里酒席有你爱吃的葱爆羊肉、油焖大虾、红烧肉……红包你给过了,别再给了,就来吃啊!”我是个吃货这个事情,她时刻都记着。
8.喜欢是放肆,被爱是任性
很多年过去,有些人走近又散去,有些人熟悉后又陌生。有些人连打电话也要看是否时间合适,是否会打扰对方。而面对“巫婆”,我从来都是毫不顾忌、任性妄为、肆无忌惮。
2009年—2012年我漂泊在外。每次途径杭州,我就会在路上打电话给“巫婆”:“我大概几点到,今晚住你家。我要在你家吃饭,我要吃红烧肉和虾”。她回:“好,你麻溜点,别菜又冷了,人还没到。”
隔阵子,我又打电话给她:“上次你做的泡菜很好吃,我还想吃,快给我整一瓶。”她回:“一周后来吃。我多放点醋,酸死你。”
9.没有惊天动地,只是自然而然地想起
2014年冬天的时候,“巫婆”托人转交给我一袋东西。我拎过来,死沉死沉的,打开一看:一排排的年糕,白白胖胖的一摞,数也数不过来;还有一大袋新疆红枣。
她说:“这是我老公家的手工诸暨年糕,好吃。吃不完放水里,要吃就切一根。红枣你每天吃几颗,补补气血,手脚冰凉就会好些。”
我从家里带了毛笋干,马上兴高采烈地通知她:“自己家做的毛笋干,嫩嫩的,你喜欢吃的,快来拿。”她回:“最喜欢吃这个了,等下就来拿。”
我们没有为对方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也没有两肋插刀的江湖豪情。只是在偶尔无措时,知道至少她会在我身边。在每天柴米油盐的日子里,会自然而然地想起对方,忍不住想要跟对方分享平凡日子的点滴。
10.我多么感谢,你还在我身边
大雄对“机器猫”的感情,不是因为有事时,“机器猫”都能帮忙搞定,而是在每一个平凡的日子中,开心也好,伤心也罢,都有“机器猫”在身边,一起玩耍,一起闯祸,一起成长。在这悠长的时光中,层层叠叠累积起的情谊,深厚又绵长,铜墙又铁壁。
漫画中,机器猫还是要跟大雄分别,要回到未来。而可爱“巫婆”陪我走过灿烂,穿过幽暗;度过青葱,走过年少。1998年到2015年,18年时光,岁月斑驳,世事浮沉,而我多么感谢,你还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