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午后,大地焦灼地与太阳对峙着,微风摇曳过树叶,叽喳虫鼓着腮帮“知了—知了”的叫着,大地在风与叽喳虫的鼓噪中败下阵来,扬一把炒熟的尘土,随着风四散开来。
“咣当”,铁门展开,小男孩跳了出来。铁门硬生生地撞在墙上,墙生气地用身子顶了回去,铁门乖乖地弹了回来。
小男孩伸出两手制服住铁门,他吐吐舌头,伸直脖子往屋里看,又竖起耳朵听了听,轻轻掩上门儿,然后拍了拍手。
“玩什么呢?”他嘴里嘟囔着,从院子一角儿拖出了自己的“百宝箱”。
他一手抓起一个变形金刚,蓝色的,“怎么少了一条胳膊,那个红色的呢?”他把蓝色的变形金刚扔在地上。
他把小屁股撅得高高的,头却埋进箱子里,左出一个小手枪,右出一个金箍棒。
一会儿工夫,大长枪、小彩蛋、小弹弓、重型坦克、机器猫……,就缺胳膊少腿儿地躺了一地。
“头哪去了?”他直起腰,瞅着手里的红色变形金刚身体,“什么破玩意啊!”他一抬手,无头金刚“啪”地打在坦克上,不服气地跳了起来,才乖乖地躺在地上。
“唉,都什么破玩具啊。”他叉着腰,看着这一地的僵尸,鼻子往外吹着热气。
当他眼睛扫过院子角落的小铁锤时,他的眼睛闪着亮光。
他几步过去拿过铁锤,又把一地的“破玩意儿”堆在一起,两个手握住铁锤,高高举起,重重落下。
“咣当咣当”,几下过后,红的、蓝的、黑的……碎渣越来越多。“咦,你怎么跑这玩了?”
小男孩一手抓过来那个机器猫,“咣咣”两下,机器猫也被小铁锤活生生地揍扁了。
看着满地的碎渣,小男孩眉眼都飞了起来,“咣咣咣,真过瘾!”
“叮当,你怎么又不睡觉,跑出去了,赶紧进来。”
“噢,我来了。”叮当拍拍小手,一蹦一跳地进了铁门。
“臭小子,赶紧躺下,看你这一头汗,奶奶给你扇扇。”
“奶奶,我想尿尿。”叮当扭动着两条小腿儿。
“一让睡觉,你尿就来了。”奶奶用扇子轻轻拍了下他的屁股,叮当一个转身跑了。
“叮当,你怎么往锅里尿啊?”叮当看到推门进来的爷爷,吓得尿憋回去了。
“怎么了,喊什么呢?”奶奶也说着到了厨房。
看看地下小锅里的水,再看看叮当,手还举在那里,奶奶白了爷爷一眼,“别吓到孩子。”
“那这锅还怎么用啊。院子里的玩具也是你砸的吧?”爷爷从后背拍了叮当一下。
叮当“哇”地哭了起来,就站在那里,闭着眼睛大声地哭着,哭一会儿,使劲挤挤眼睛,再放松微微睁开,露出一道小缝儿,观察着眼前的大人。
“锅怎么不能用了?小孩尿可是最好的药材呢。看,吓到孙子了吧。”奶奶反驳着爷爷,转向叮当,“以后别往锅里尿了。尿完了没有?”
叮当抽着鼻子,肚子里的一道气儿拐着弯儿,顶着他的头晃动了几下,“还没有,我就要尿到锅里,我就要尿到锅里。”
“好好好,尿到锅里。来,让爷爷给你端着。”
随着“啦啦啦”的声音,叮当的尿液全部排出,最后他还使劲地举了举手,几滴尿恰好落在爷爷端锅的手上。
他抬起眼瞟着爷爷,爷爷只是“唉唉”地叹着气。
“奶奶,我要睡了。”
“睡吧,睡吧,赶紧的。待会你爸就来接你了。”
“奶奶,你能不能不给我爸说。”叮当摇着奶奶的胳膊。
“不说,不说,睡吧,睡吧。”
“那爷爷也不能说。”叮当握着奶奶的手不再摇晃,直直地看着奶奶。
“爷爷也不说,你再不去睡觉,我就告诉你爸爸。”
叮当甩掉拖鞋,爬上床,自己躺下,闭上眼睛,“奶奶,你看我睡着了吧。”
叽喳虫在“知了—知了”地叫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