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落下的第一片秋叶

推开老宅的窗户,风吹帘动,一段尘封多年的记忆又浮现在脑海里。突然间我好像她就站在身边,不动声色与我遥望着窗外似曾熟悉那一片草地。



风把她的长发吹起来特别飘逸,简直就像三维空间的曲风。她就是我未参加工作时的恋情。

犹记得彼年,正是浅秋,她一个人坐在这片空阔的草地上,仰望天空,看一行落霞与孤鹜齐飞,看浅秋掉下第一片落叶。我从那经过,便成就了一段爱情故事。后来我喜欢收藏秋天落下的第一片叶子,折成一个个小船只。此后,她把它都藏在书页里,于书香里深情默默守护,想毕是不愿负了我这个赶路的考生。

遇见一个人,恰如一个书童遇见一本书,遇见就舍不得放手。这一次遇见,我的诗兴大发,写了一箩筐的诗篇,与她共度四季变化,共享世间繁华。她也才情万千,同样对我的诗做了一一回应。好一段才子佳人的对白。从此我在她身上找到气味相投,秉性相近。听说相爱的人体温都是36度,恒温。在她的身上得以体现,所以我自是信了。

此时,我从一场应聘考试中脱颖而出,实现了工作梦想,再也不能时时刻刻醉在数阕平平仄仄里。但是我的思念是挂在天上的明月,是沉在湖心的静水,它会隐藏,却不会流失。

于山里人而言,山雨欲来风满楼,挡也挡不住,我也不去追根溯源她突然出嫁。我到别的地方赴任后,一心扑在工作上,少了与她来往。也就在半年前,当我满怀信心回来接她的时候,才发现我们彼此成为了陌生。在农村女大当嫁,男大当婚 ,这是必然的。社会的舆论,父母的压力,她选择了向现实低头,她的婚纱照也选择在这片草地上。

东边来风,西窗过雨,我尊重她的选择。我不这样做,那又怎么办呢?我想,疼痛,是暂时的,它只是让有些眼泪欲罢不能而已。人太过认真,到头来反而给自己带来痛苦。倘若一开始知道出走考取功名,便注定丧失与她四季纷呈的诗意,不如当初一直留在她身边,与她吟诗作对,看淡功名。

有些情景,已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站在窗前,我无力与时间对峙,只是在与自己的记忆消磨。

涂辙碾压过岁月,她柔软了娇蛮,我也收敛了任性。她积泪成湖化仙蝶而去,我化身孤星仍在继续前行,我只有不为风动,方能让她安详地的生活,避免误会误解误一辈子的时间。

秋风吹拂,没有雨的日子闷热难耐,我将心放养在窗外这片粗犷空阔草地上,夜眠不过七尺,身外之物着实无需太多。纵以草木作墙,亦可坚壁清野,筑起自己的芬芳王国。

卷起珠帘,让残阳拂照云鬓,一切飘动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情深意长。被敲碎的夕阳,溅落在我的衣襟上,站在窗前,独望那片曾经属于我和她的草地,仿佛过往的时光都可被我抓住。蜉蝣天地,沧海一粟,不妨将这片草地当作一种灵魂的自由。



先整理书卷里那片落叶,这片是她在我心海里唯一保留着的珍品。我浇上少许水和适量的营养,让它继续在季节里舞动,一缕清风弄弦,便是小窗幽记。

人世间有的感情正如这张落叶,形单影只,亦可存放原地,与斜阳相映成辉,与白月光眉目成书,持之以恒除却是信念,有时更是一种情怀。正如现实与想象应该辉映,简单与斑斓应该并存,人生才不会枯燥无味,又不失脉脉的情深义重。

叹人生如梦,万事冰销。惟看秋叶,临风开落。九月的浅秋,纵落叶满径,亦水调歌头,随意漂泊,一叶知秋皆是我想聆听的故事,眉间心上都刻满了海角天涯。我便以孤独的名义,将落叶安放在守口如瓶的某一页书卷,让它藏匿在一场过时的秋天里,聆听岁月的心语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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