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的「明月」情怀
如果不在中秋这天,你有多久没有抬头仔细欣赏天上的那轮明月?
也许是繁杂的工作,让我们没有时间去抬头;
也许是生活的苟且,让我们不敢放纵去赏月。
中秋是赏月的良辰,但明月何止是中秋的月,
却是几千年来中国人眉头心间,曲中诗里,数不尽的月。
你有没有注意四时的月各有不同。春时的月,温柔轻盈,才能照得张若虚的春江“江天一色无纤尘”;夏时的月,明亮热烈,方能照进朱自清的荷塘,流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秋时的月,朦胧婉转,染着满身的桂花香气悄悄爬上李煜的西楼;冬时的月,深沉寂静,和雪一起拼成了李商隐的“雪月交光夜”。四季轮转不息,明月有情有义,到不知是四季景色充盈了明月,还是明月装点了四季。
明月也可以是旅行的月。你是愿意和李白一起看“明月出天山”,还是想同张九龄一道赏“海上生明月”,亦或是随着杜甫一边看着鄜州月,一边忆长安?也许你要说了,月亮不就那一个,在哪里都一样,李白怕是要跳出来,端起酒樽,当面告诉你看到的月虽都一样,但是心里的月都不一样。
李白是最爱月亮的,余光中先生说李白: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余下的三分啸成剑气,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太白一生都追随月亮,懵懂小小的他,把月亮称之为“白玉盘”;客居他乡时,明月是勾起思乡情绪的引子;孤独忧愁时,明月是可举杯共饮的佳友;远行游历时,明月是帮他怀古的卷册。李白是月亮的代言人,月亮是李白的知心人,也许我们读不懂李白,但是月亮一定会帮他“寄愁心”,“照古人”,“忆峨眉”。如果要开一家小酒馆,是不是可以叫李白和他的月亮。
明月不止是景色,也是哲思,更是佛理。苏轼就把明月的阴晴圆缺照进现实人生的旦夕祸福,而佛家偈语: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月如佛性,千江如众生。千江横流,水在,月在;众生芸芸,人心在,佛性在。境界至高,道理至简。
明月的诗词数不尽,如果以“月”为题进行飞花令比拼,怕是要比上百个回合。而明月也同样溜进中国人的歌词里,记得小时候,每当我夜晚走在外婆家田埂上,就爱唱着:月亮走,我也走。一边走,一边唱,看着草丛里,星星点点的萤火虫,想着他们尾巴上是不是也沾上了月光。我也记得阿姨抱着小婴儿温柔得哼唱着:月儿明,风儿轻,树叶儿遮窗棂,更不要说长大了听懂邓丽君深情的一曲《月亮代表我的心》,唱上柳梢,唱进心扉。
古人浪漫,月亮可以寄寓各种心思,望着月亮时,还想像出嫦娥奔月的故事,以神话连通天上与人间;今人智慧,我们的探月工程,以科技缩短千分之四光年。也许月宫没有嫦娥仙子,没有玉兔吴刚,但是去月亮上看一看的想法从古到今都没有停下。
林清玄在《月到天心》中写到:“我们看月,如果只看到天上之月,没有看到心灵之有月,则月亮只是极短暂的偶遇,哪里谈得上什么永恒之美呢?”正是心中有了月,让月亮融入文人墨客的骨血,再脱胎出万千月亮的作品;正因心中有了月,我们才能听懂读懂,诗词曲调的绝美深意和故事的缠绵动人,才向往去月亮上看一看,这便让月亮成为中国人最深刻的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