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笔名叫解语,初知时觉得熟悉,想起了解语花。典出五代王仁裕《开元天宝遗事•解语花》,明皇秋八月,宴请众臣于太液池赏莲,大臣皆赞叹花之美,唐明皇指着杨贵妃道:“争如我解语花?”。如是后人用其比喻聪慧可人的美女。又说解语花是海棠花,花中贵族,花语温和、美丽。亦如她本人。前段时间问她,取名时是否有此缘由,她说只是喜欢这字。不过,如此寓意放在她身上也觉再合适不过。
我忘记了初见时她穿着什么颜色的衣服,脑子里只剩她明亮、倔强,还有些许胆怯的双眸。一瞬间像是看着镜中的自己。认识她的人都觉她温婉随和,我也如此认为,但总觉着还有些什么,比如不经意间表现出的自我保护意识带给我的距离感。还有她那远胜于同龄人的坚强独立,与我们来说的艰辛在她身上却似云淡风轻一般。初识不久玩闹时她说她喜欢我的眼睛,也没问她为什么,只觉欣喜。同样,我也爱看她的眼睛,黑的发光,坚定有力。
人与人的相知除了缘分,还需要力量,如磁石般相互吸引的力量,在这一方面,友情不比爱情,来得迅猛直接,去得果断残酷,它在我们浑然不觉时生根,然后壮大。
老头儿的英语课是我和她走近的开始,这是大学里我唯一不敢翘的课,上完后有种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感觉。两年里所有的英语课我都和她坐在一起,理由是和她坐在一起上课不会挨骂。无厘头的缘由,其实是我觉得安全,和她在一起会感到平静和安全。后来没有了英语课,我们也逐渐形影不离。在校园里偶然碰到老头儿,甚是亲切,他曾说:“你看,奥巴马上台演讲的时候都是大踏步跳着上去的,表示我年轻,自信且精神!”他也是如此,五十多岁的人走起路来依旧脚底生风。为人严厉又不乏风趣,感恩他的课给我的获得。
我们用很长的时间无意识的靠近彼此,收获了信任和支持。回想起来觉得不可思议,又觉理所应当。两年前我们在图书馆底下的小店喝咖啡闲聊时她说,她从没想过会和我成为闺蜜,第一次见面时觉得我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我却想用“一见如故”来解释。我们相似,内心柔软却胆怯,于是用硬硬的壳来保护,坚强孤寂,追寻阳光和温暖,却不轻易向别人敞开心扉。不过我表面傲慢难以相处,随性散漫,她温和平易近人,又努力积极。于是,乍一看我们一点儿也不像,实则如高大哥所言,我们两个很像。高大哥是她爱的人。在爱情里,我们的固执心软,死性不改更是如出一辙。
她很努力,对自己和生活有掌控力,竭力的做好该做的每一件事,这对我影响巨大。我假装自己无所事事,颓废消极,时间久了,意志跟着消沉,当真成了混日子的人。好在后来开始反思,从不好的感情里渐渐抽离,跟着她按时上课,上自习,泡图书馆,虽然对人生还是没有目标,每天却过得踏实。她记性很好,读书很多,写的东西会让我惊羡,觉得自己所学所知相当匮乏,让我不自觉的想要进步。有时钻牛角尖,被情绪拉扯,心中厌烦恼怒总是一股脑儿全倒给她,然后就好了。有时面临抉择,忧虑过多难以平静对待,听她讲一大箩筐的话,而后思路便渐渐明晰。她的存在带给我的不止是陪伴,还有成长。
毕业后我们在不同的城市,一七年伊始我去见她,她说她接我的时候会哭,几天后我离开,进站时眼眶模糊没敢回头。走之前的那晚,我们在酒店的落地窗前望着满城的璀璨灯火喝着酒泪流。她说,你一定要过得好,你该过得好。我们的命运似乎也被捆绑,我病重时她也在自己的境遇里煎熬,她无助无望时我也正遭遇坎坷,总之这后来我们有太多的不顺利,谈不上生死浩劫,熬过来后却也像死过一般。我明白她的心情,她期盼我好,我亦心疼她。
前阵子我正在给她写信时收到了她的微信,两张图片,粉色的信纸和她抄写的亦舒的诗。有朋友说我和她像是生活在民国。我们从一四年的冬天开始给彼此写信,没什么特殊事由,像是心情日记,生活随笔,闲下来就写,然后攒起来,过几个月寄给对方。到现在我已收到了厚厚一沓,思量着换个大的木箱收藏。去年年末收到的信封,封口她都写有不同的话,那些诸如“天冷加衣”之类再平常不过的言语,让我瞬间泪崩。昨夜梦到自己要生孩子,想来后竭力回忆也没有看清孩子他爸长什么样子,只清晰的知道她陪在身边,哈哈。
爱情是灯,友情是影子,灯灭了,影子还在。感恩她的存在。手动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