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突然想写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写些什么。最近最深刻的感受是:语言是很廉价的东西,所谓的「思想」也是。廉价是因为人人皆可说,人人皆可想。廉价不是贬义词,有时候物美价廉会让人收获更多,就看自己怎么挑了。
高质的东西大概率是高价的,低价的时候大概是遭遇了通货紧缩或是敌对言论的陷害。
就像我现在也在说话,准确来说我在打字。我只需要一部手机和一双手而已。2018年的时候我有一次在笔记中写道“我感觉现在的我说话是排泄式的说话,想到什么说什么,不加任何思考地写下来。”非得牵强地说好听点叫意识流,惭愧地讲就是老百姓唠嗑。不求什么“文学”性,也不求什么深刻。今天看加缪说:“文学这个词不能随便用。”嗯,确实,文学太大了又太虚。当用文学性这个词的时候,或许我们更想要的是用这个大大的文学把自己的言语给罩住,言语变小,文学变大,言语躲在天地间的文学里面。这样,不论怎样,你都可以说“我这是文学!”
罢了罢了,还是来看一些小而不美的事吧。
艺术哲学里说艺术是真理的象征。当然这是王德峰老师的看法,更进一步的阅读我还没有做,想一想还是正确的。起初看到这个观点其实我是难以接受的,因为真理在我眼中一直是一个科学概念而非美学概念。他说“把观点无限肢解,无限寻找源头,当你找到一个无法再找到它的原因的事物时,它就是真理。”真理却很容易走向神学不是吗?当我们走向最顶尖的源头时,走到天际边缘,摸到那天花板,你四下张望,喊道“给我答案!!”看到的却是满地的残片,被你肢解过的观点的一地散落。
“在哪里?!”你抬头直视那刺目的太阳,站在梯子上昏昏欲掉下无尽悬崖。神说“在这里。”
一瞬间,你的翅膀也被肢解了。融化在炽热的日火的灼烧。科学就是证明可以被证明的,做人可以做的。“将神的交给神。”一个无神论者如此说道。
近年来精神上的肿胀感越来越强,消息太多了,各处来的消息,滴滴滴哒哒哒。我把消息通知关了,无声了,可那种溢出感还存在,打开手机、打开电脑、打开电视、打开电影院的大门、打开屈臣氏的化妆盒。叽叽叽喳喳喳,可供选择的太多,选项太多,信息太多,要知道的太多,之前我不知道这种情况怎样形容,今天得知一个词叫「信息过载」,嗯,准确。我被信息驾驭了,而不是相反,我要加93#油,你给我加柴油,那自然我发动机容易爆。
在这种「信息过载」的情况下,还是那句话—学会挑选。
所以有时候也在想,之前没有选择的时候人们是怎样做的?生活会安静些吗?他们的忧愁和烦恼会比现在少吗?
没有社交网络的爷爷奶奶拿出他们的小本子,写下一天的感受,这些感受或许就在日后的数次搬家中轶失了,但感受还在,“那时候的我们真好”她说道。旁的补充道“是啊,我还记得那天我们…”是可以被分享的感同身受。
突然又想起德峰老师,他说他外出旅游从不拍照,给那些景物拍照,他是不拍的。“因为看到美景一瞬间的惊喜和喜悦是分享不了的”按他的话说:美本身是真理,是记录下的不加雕饰的感受。你用机器记录下的美,是物化过的美了,不是真理本身了。
他在另一场讲座中说:“当你感受到快乐时,不是你感受到那份快乐。而是你快乐的时候,你就是那份快乐。(你悲伤的时候就是那份悲伤)”当下的我们,无法和别人共享太多的时间,无法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共同化作同一份快乐,两个灵魂很难再挤在一具叫“法喜”的快乐本身的躯壳中了。
现在见了面,挤在躯壳中,只会说一句“嗨”,并上下打量一下,“诶?这个人也可以跟我分享同一种快乐吗?在这一快乐的时刻我们都化作了快乐本身么?”有那么一瞬间,你会觉得你们的灵魂相通了,而后,在另一次和他人共同经历的事件中,你又会经历又一次的“灵魂共通”,到最后,你会问“这世界上真的有相似的灵魂吗?”
其实很多时候我们只是混淆了「共同感受时的法喜」和「灵魂相似」。
大概率情况下你在和别人共同经历一件事时,相视一笑时,都会感到一瞬间难以描述的“法喜”(你是喜悦本身),而大概率情况下对方也在和你经历同样的事情。而灵魂相似则是,你与对方并没有共同经历过同一份喜悦,也无需制造一个时机、一个动机,是不需要借口,不需要行程的偶然相遇。灵魂相似的人是难找的,所以,记住了,只是你们共同去了一个地点而已,只是在摩天轮上的一瞬间而已,只是拿着照相机见到美丽树叶想要记录下它的那一刻而已。你从不认识那片树叶,在认识它的一瞬间你爱上了它的美,拍下后你遗忘了它,这便是与你共同喜悦的人们。你见到了那片树叶,它是一片顶普通的叶子,你却在树丛中发现了它,你喊道“它是美的!”你没有拿出摄像机,你只是凝视着它。“那时候我看到了一片纹理相当漂亮的树叶。”“我也是,只是在别处。他们还笑我傻…”这是灵魂上的相似,只是难找罢了。
今晚好像说得够多了,不说了。
对了,其实我一直觉得“想和你一起共享生活”是一句很浪漫的话。到此,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