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不止一次的幻想过相遇时的场景,是那月下煮酒论诗,浅尝舒缓的时光。亦或是漫看庭前花开花落,天边云卷云舒,淡念旧人的模样。可纳兰,你终是人间的惆怅客,而我只是一凡夫,难相遇。吟一曲清歌,走想你一个人的天涯,而我,只能远远的观望。
独自站在时间的窗口,剪一个模样,慢慢品尝。百年前的叶赫那拉氏是多么的显赫,即便你为纳兰,也摆脱不了它的羁绊,生来你就注定不会平凡,自幼精通骑射诗文,美誉名满京都,可这些都不是你想要的,你想要什么,或许在你没有遇到之前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吧,直到十六岁那年,你遇到了。“莫把琼花比淡妆,谁似白霓裳?”,“冰肌玉骨天分付,兼付与凄凉”,雪梅以我见犹怜之姿进去纳兰的世界,从此便是一眼万年。她,我想要,弱水三千,我纳兰只取一瓢。美好的年华总是会遇到那么一两个对的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多么美的约定,如果可以,我愿,永远看那一对璧人,挽手相邀去看那“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花事。
好像天公从来都不会做美一般,一页黄纸的飘落,夺走了纳兰执手的女子,我把栏杆拍遍,竟无语凝噎,第一次感到显赫的叶赫那拉氏是如此的无用,因为带走雪梅的是爱新觉罗氏,即是无用,要他做甚。可是雪梅,纳兰终归是放不下的,扮做僧侣去看你,见了也只是相顾无语,唯有泪千行。这个庄严的紫禁城呀,终是纳兰的伤心地,所以他用了一生都在逃离。
雪梅走了,纳兰的世界便少了一缕阳光,文字便是疗伤的药,也是蚀骨的毒,一陷进去从此便是一生都没能出来。自笔端滑落至心间,写下的,记下的,远不及无从诉说的。
都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或许是吧。那年的阳春三月,杏花微雨,江南的路上,卢氏,缓缓而来,一场美丽的邂逅,让容若陷了进去,“绣塌闲时,并吹红雨,雕栏曲处,同椅斜阳”这,应是容若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牢笼一般的紫禁城,困住了容若,卢氏,便是一缕清风,慢慢的轻抚着容若心头的伤痕。罢了,罢了此生便是如此吧。
有时候意外来的是如此的突然,许多事就像脱离了地球的引力,横冲直撞地,扭出许多令人茫然无措的曲线,最后寂灭在自己无法触及的地方。卢氏因难产而死了,情有多深,痛就有多刻骨。“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西风在凉,也凉不过容若的心,满目的黄叶,不看也罢,“被酒莫惊春睡重”让我就此沉沦吧。每一次的清醒,往事就像开阀的水般涌来,那段赌书消的泼茶香的过往,在也不是寻常了,心痛的快要窒息,连酒精都难以麻痹,泼墨撒来,饮水词跃然纸上,可些都不足以表明我的思念。家家争唱饮水词,纳兰心事几人知。
御前一品带刀侍卫,陪黄帝左右外出巡抚,看似好是风光呀!可每每夜深人静,纠结的心仰望俗世红尘,看日月在尘埃中行走,重复一个又一个四季。一行文字,写不尽无限的心情,写不出无边的落寞,一支素笔,画瘦了山,画枯了水,让黄花也瘦得凋零。那人儿在也回不来了。扶柳看过,唯自己是真。我在这里你在哪里,此时,此刻只想静静的听着花落的声音。自己懂得,秋寒可知风雨蚀骨,对你的思念就是那风雨,把酒言欢,笑看世俗,有几人知我。只有春风顾我,你不在了,沉睡的希望也能唤醒无边的荒凉。任风欢乱头发,有谁会陪我放歌纵马天涯。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人生若只如初见,雪梅,我一定紧紧的拉着你的手不会放开,怎管的了其他。人生若只如初见,卢氏,我宁愿我们不见,只愿你还在。时光在无声中流转,摇晃在你我唇齿间,许久之后,这世间没有容若了,云也不在是当初的云了,唯有时光还在静静攀爬着新生命新情感诞生的土地。
纳兰,你永远是人世间的惆怅客,西风多少恨,也吹不散你的眉弯。